“删掉!快从我脑子删掉!”
张平乐一闭上眼,就是江寂庭的那张老脸。
该死啊,她为什么要手贱,去摸老虎的屁……咳,手。
被揩油调笑不说,身份证也没搞到手。
“张平乐,你想出去工作的事,我全都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赶快把我的证件都给我。”
“那我也明确告诉你,我不同意。”
“张平乐,别动歪心思,我了解你,就像农民了解大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我都不舍得让你这个大厨给我做饭,你还要出去?张平乐,你脑子让僵尸吃过?”
“你只需要安心养病,当你的阔太太,你想要什么直说,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给你。”
“我知道,你以前说过,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可我那么大一个篮子,你在担心什么?”
【什么篮子?多大的篮子?你小名叫江大篮子啊?粗鄙!】
“……”
这天底下,什么话都可信上三分,唯独这句“我养你。”张平乐是半点都不愿信。
命运,永远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仰人鼻息,就永远被压一头,永世不得翻身。
即便他江寂庭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永不破产、永不变心,张平乐也不会甘愿做他的笼中鸟。
所以,他的这些话,在张平乐听来,跟放屁一样。
说来说去,不还是要架空她,让她变成一个,离开他就不能走路的软脚虾。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张平乐也不继续自讨没趣。
于是又打听起了自己事情。
见到如此乖顺的张平乐,江寂庭心情也很是不错,所以那天,他破天荒的讲了很多。
从江寂庭的口中,张平乐得知,原来在车祸前,通过治疗,张平乐的记忆也已经恢复很多了。
恢复记忆的张平乐,第一时间就是要回自己公司,但江寂庭不同意,执拗的张平乐当然不会惯着他。
“其实,你这次失忆也蛮好,最起码,不是以前那个冷冰冰的样子。”
闻言张平乐在心里腹诽:是失忆了,就容易被你控制了吧。
“上学那时候你脾气火爆,我惹了你,你就像……一只发怒的河豚。”
【还蛮可爱的,而且,河豚还能用来刷鞋(不是)。】
“你还好意思说?江万东,你仗着比我高大,就一直抓着我暴揍,咱俩都不是一个量级的,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江寂庭笑着说:“哦?这你倒是没忘了?”
“那当然,你欺负我的桩桩件件,我都记得。”
【包括我这只残疾的手,和这条险些被你们打死的命。】
“那你怎么不记得,我哪天向你表白,哪天向你求婚?”
表白?那她当然记得。
把她当时的男朋友白鹤鸣打进医院,威胁他跟自己分手。
明明前几天还去堵她弟弟来威胁她,今天却突然红着脸,说喜欢自己。
碰到这种事,是个人遇到都只会觉得恶心。
“怎么沉默了?江太太?”
“……”
“那请问江太太,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记得。”
“合着你就记得我欺负你了是吧?”
江寂庭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
“以前的事,对不起,我为了吸引你的注意,做了很多欺负你的事。”
【可我必得冒犯点儿,才能把你拉入我的世界里。】
张平乐闻言只觉得无比讽刺,迟来的悔意,比草还轻贱。
更何况,他也不是真心悔过。
“我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是那天汇演,我在观众席,在众多人里,我一眼就看见了你。”
“张平乐,你不知道你在我眼里有多特别。”
江寂庭说的认真,张平乐听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尴尬的脚趾扣地。
【这哥们说肉麻的话,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特别,我三头六臂?”
“你不会明白的。”
江寂庭说完,就不再说了,眼神缥缈,好像是陷入了回忆。
而旁边的张平乐看着他,在脑子里,缓缓扣出一个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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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那天是汇演,我本来觉得无趣,差点就要走了,却无意间看到了你,就一眼,我就看呆了。
你眼神坚定,在利落地打倒对手的那一刻,你笑的嚣张又自信,你无比的耀眼。
我问旁边的人:“她是谁?”
“你说短头发那个?她是新来的插班生,叫张平乐,野路子打法,流氓着呢。也是离谱,一个女的,力气大的跟头牛一样,同量级的男生打她都费劲。”
我以前告诉过你,我其实有脸盲,不过你早就忘了。
在我的眼里,哪怕是这天底下的最美的人也都长一个样,只有你,如此不同。
张平乐,从打我第一眼看见你起,我就知道,我注定被你吸引。
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成为我的妻子。
什么白鹤黑鹤,你旁边位置的人,只能是我,即便你讨厌我恨我,我都要你牢牢记住我。]
想着,江寂庭的眼神里,逐渐染上了偏执和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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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江寂庭所说,张平乐在不能打拳后,身体虚弱,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别的工作。
后来去做了服务员,没多久饭店经营不善,她攒了点钱,又四处借了点,一狠心租了下来。
那时候还不是现在的“江来大饭庄”,只是一个小饭店,叫一个很俗的名字:“渔家欢”。
当时的店主张平乐,也是出了名的抠搜精明,都不太愿意给她家供货,因为她抠到几条小鱼小虾都算清楚。
“你醒来出院以后,就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我找了你很久。我们再次相遇,还是因为你得罪了当地的地头蛇,被他们放火烧了饭店和库房,你去警局报案,我们才相遇。”
【警局相遇……就知道,这么多年他没干好事。】
“你生意越做越大,性格也越来越像个冷血的商人。”
喜怒不形于色,为了达成目的,不惜雷霆手段。
是滴水不漏的企业家,是专制独裁的魔鬼领导。
在外笑脸盈盈,回了家却多一句话都不愿意与他说,甚至后来,还多次提出离婚。
“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你第一想法都是要出去赚钱。张平乐,我看你谁都不爱,只爱钱。”
“你不懂,我五行缺金,命里缺钱。江寂庭,你应该找个更好的,而不是我这种最好的,你适合找软柿子,找窝囊废,不适合我这鲜艳炙热,真实热烈的女人。我离了钱就像鱼离开了水,大好青春年华,我不想钱我想什么?”
“想我啊。”
张平乐说了一堆,江寂庭全当没听见,张平乐看着他的侧脸,如鲠在喉。
在不要脸这一块,他江寂庭谁与争锋啊。
“你相信我,我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你是女人?”
“?”
张平乐始终相信一句话,女人离开了男人,就像鱼儿失去了自行车。
童话告诉人们青蛙会变成王子,而现实却说,王子会变成青蛙。
谈什么儿女情长,她要的是锋芒毕露,老娘独美。
“张平乐,你爱钱,我爱你,恰好我还很有钱,咱俩简直天生一对。”
“江寂庭,钱我自己能赚,我不想受制于人,我想独立且自在的活着。”
“受制于人?张平乐,我们多年的夫妻,难道我对你来说,是枷锁吗?”
江寂庭看着张平乐蹙眉,两人四目相对,张平乐突然笑了出来。
笑容里,满带着讥讽:“难道,不是吗?”
气氛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看着江寂庭,张平乐脑袋一热,眼里的愤恨不再遮遮掩掩。
“我还真是好奇,我明明就不爱你,我三年前为什么会嫁给你?”
“你继续说啊江万东,你当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是吗?我前几天还做了梦,梦见你对我说:嫁给我张平乐,嫁给我,你公司的这次危机我就帮你度过,嫁给我,我就放过白鹤鸣。你说,这些话是不是真的?”
“……”
“强扭的瓜不甜,你对我窒息般的爱,当然是枷锁,江万东,你究竟要囚禁我到几时?”
相顾无言,两人就这样怒目而视,沉默了好久。
突然,江寂庭伸出手来,一把捧过张平乐的脸,啃咬上了她的嘴唇。
男人浓烈的气息,猛烈的侵袭着张平乐,来势汹汹,像是要将她拆之入腹。
张平乐瞪大了眼睛,用力的挣扎。
奈何如今她身材瘦小,男人的力量却不曾削减半分。
男人一点一点啃咬着她,像是在惩罚她,但却又带着一丝温柔,好像又不舍得弄疼她。
可张平乐无暇顾及他那些小心思。
张平乐突然发狠,用力的咬上男人的嘴唇。
瞬间,江寂庭的嘴流出血来,也顺势放开了张平乐。
看着怒火中烧的张平乐,江寂庭用手指沾了沾嘴上的血珠,看了看手指,又看了看张平乐,颇有些玩味的笑了笑。
看着江寂庭痞笑着,张平乐愤怒的甩给了他一个巴掌。
她果然没看错过,他从未改变过一点点。
感受到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痛,江寂庭没有愤怒,而是嗤笑出声。
“……张平乐,有时候我真怀疑,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没有心的,怎么无论我做什么都捂不热。”
江寂庭的声音不大,甚至带着一丝的脆弱感。
江寂庭突然站起来,黑着脸说:“呵,强扭的瓜不甜,但解渴。张平乐,你休想离开我。”
他深深地看了张平乐一眼,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徒留张平乐在那疯狂的擦着自己的嘴唇。
张平乐气极了,他简直不可理喻。
你解你大爷渴!
如果,他多年来对自己的所有欺负,都可以解释为,喜欢才故意搞怪吸引她的注意。
那么她觉得这件事,真是,太恶心啦。
凭什么,他爱她,她就要跟他在一起。
她无法理解,江寂庭眼底里闪烁的悲伤,好像他才是受害者。
【江万东,你装你m的大情种呢?】
那天晚上的两人,从一开始冒着莫名其妙的粉红泡泡,到最后的不欢而散。
张平乐更坚定了自己心中所想,自由胜过一切。
【江寂庭,我将与你的恶意撕咬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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