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杀人了是吗?”顾家老太爷气得一声怒斥,年纪大了眼神不大好,凑近了一些,才看到了那孩子的模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我的阳哥儿啊。”
他一声喊之后,喉间憋了多时的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直挺挺的往后倒了下去。
顾之义忙上前一步扶住了他:“爹,爹你没事吧。”
顾之信看向还跪在地上呆怔的顾之仁,痛心的质问:“大哥,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小野种人呢?这怎么变成阳哥儿了?”
顾之智面上急的不行:“阳哥儿可是三哥的命,这可怎么给他交代才好。”
这小兔崽子,仗着家里老爷子的宠爱,连他这个长辈都不放在眼里,更是经常欺负打压他的亲孙子,死了就死了,死的好。
顾之仁脸色惨白,浑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着,眼底神色一狠,道:“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告诉老三,就说是阳哥儿贪玩,自己失足掉湖里淹死的。”
否则的话,以老三对阳哥儿的宠爱,知道是他误杀了阳哥儿,绝对会跟他拼命,到时候闹得兄弟反目他不怕,他就怕老三为了报复,把他们合伙抓那个小野种的事情说出去。
今日九皇子跟云早早,再加上癫和尚一块儿撒野,想要逼死他们顾家的场面,他实在是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顾家老太爷缓缓睁开眼睛,擦了擦嘴角的血,忍着剧烈的心痛,几乎是咬碎了一口牙,严肃的道:“老大说的对,这件事你们谁都不准说出去,阳哥儿就是失足淹死的。”
事已至此,绝对不能再节外生枝了,也不能让他们兄弟生了嫌隙,将来闹得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顾家兄弟点头应是。
顾家老太爷的眼底,升腾着彻骨的恨意,咬牙切齿的道:“云早早这个阴险歹毒贱人,她害死了我的阳哥儿,还来咱们顾家贼喊捉贼,我不会放过她的!”
“那个贱人定是用了妖术,把她儿子跟阳哥儿调换了。”顾之仁也找到了情绪的发泄口,找到了推卸责任的对象,凶相毕露的喃喃道:“对,都是她,就是她害死的阳哥儿,她才是罪魁祸首,她罪该万死。”
顾家父子在书房里商量好了。
很快。
在找宝贝孙子的顾家三房的人,也收到了消息。
顾旭阳找到了,在后院花园的湖里捞出来的,他失足掉入湖里淹死了。
顾旭阳的爹不在京中,顾家三夫人跟顾旭阳的亲娘顾家少夫人,却被挡在了门口,说怕他们看到尸体会承受不住。
被允许进来看尸体的只有顾之礼,大夫还没请来,他身上的伤也还没处理,是被顾家兄弟抬着进来的。
他忍着伤痛跟撕心裂肺的心痛,掀开了盖着尸体的白布,只看了一眼,便是一声恸哭,字字泣血的质问:“爹,阳哥儿脸色青紫肿胀,眼睛爆出,脖子上还有掐痕,你告诉我他是淹死的,你当我是个傻子吗?”
他好歹是个刑部的官,尸体见过不少,也看过仵作验尸,阳哥儿这模样,分明就是被活活闷死掐死的。
顾家老太爷道:“老三,咱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爹信你是懂的,阳哥儿就是失足淹死的,只能是淹死的,你听到了吗?”
顾之礼一字字问:“是谁杀了我的阳哥儿?”
顾之仁把他的心腹给推出来顶罪,道:“我跟王二以为抓到的是那个小野种,谁知道被云早早那个小贱人给掉了包,我们进密道没多久,九皇子的人就发现了密道。
王二那个狗奴才,他跟我说只有杀死袋子里装的小野种,才能躲过搜查。
我当时太着急,就听了他的,他就把孩子掐死,给扔进了湖里头。
三弟你放心,我已经把那个狗奴才给杀了为阳哥儿报了仇。”
他说着指了下再里头的位置,那里还有一具尸体,可不就是他的心腹王二的。
顾之礼心里清楚,王二是不可能做得了大哥的主的,主意肯定是他出的,赤红着一双眼睛盯着他。
顾之仁一脸淡定。
顾家老爷子道:“老三,杀死阳哥儿的凶手,你大哥已经亲手帮你杀了,给阳哥儿报了仇,你也莫要再闹了。
阳哥儿没了,就让孙媳妇再生一个乖孙,你放心,阳哥儿的事情,爹会补偿你的。”
阳哥儿死了,不让老三看他的尸体肯定是不可能的,可也不能让他闹。
“爹,我知道了。”顾之礼知道事已至此,他再闹也无济于事,看着自己惨死的乖孙,恸哭出声,哑着嗓子问:“那个小野种呢?”
凭什么他的乖孙死了,那个小野种还好好地活着!
顾家老太爷道:“云早早那个妖女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阳哥儿跟她儿子掉包了,阳哥儿是替她儿子死的,你放心,爹不会放过他们的,爹一定会为阳哥儿报仇的。”
顾之礼满脸泪痕,心痛绝望又怒火难平,牙齿都咬出血来,满嘴血腥翻涌,充满怨毒的低咒:“云早早!”
他们做了这么多准备,结果到头来,连云早早母子的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反倒是他们顾家,赔了钱挨了打丢了人,他的阳哥儿还死了。
这一切都怪云早早母子,要不是他们,他的阳哥儿就不会死,他也不会当众殴打受辱,身受重伤,丢尽了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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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早早跟着萧珩离开了顾家之后,便回了家。
齐大还在带人继续搜查,在顾家大闹之后,确是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加上陈国公跟勇毅侯很配合的让他们进去搜查了,再去敲门搜查其他官员贵族的家,便顺利多了。
搜查找人一直持续到了午时左右。
齐大刚搜完吏部尚书家,轮到隔壁的武安侯府之时。
武安侯看着他带着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气得肺都炸了,指着他们骂:“你们等着,你们若是搜不到人,本侯定会亲自去面见圣上。”
岂有此理。
他九皇子想要干什么,朝廷大员,王孙贵胄的府邸,他挨个的过来搜。
“爹,小栗子丢了,九皇子跟早早心急找人,你就别拦着了。”云晋驰帮着说话,对齐大微微颔首,道:“你们进去吧。”
齐大拱了拱手,刚刚准备进去。
宁商打马而来,道:“齐大,主子让你赶紧回去,小公子找到了,咱们得赶紧准备大婚的事情,这已经过了迎亲的吉时了。”
齐大便一挥手,让人停住了进侯府的脚步。
云晋驰几步到了他跟前,着急的询问:“小栗子真的找到了吗?他没事吧,在哪里找到的?”
宁商冷声道:“我家小公子如何,不关二公子的事吧,二公子还是赶紧去贡院吧,这会试揭榜的吉时,也快到了吧。”
说完。
他打马转身离开。
云晋驰微微敛下眉眼,眼底闪过明显的落寞来。
云晋安冷嗤一声,恨铁不成钢的道:“老二,云早早她已经不是侯府的人了,她也不认你这个哥哥,你还管她做什么?”
“老二,你大哥说的对,她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武安侯见齐大带着人离开,松了口气,道:“揭榜的时间要到了,赶紧准备马车去贡院。”
云早早这个丧门星,她可真会闹,把顾家给闹翻了天不说,岳父最宠爱的小孙子阳哥儿也被她给闹死了。
好在这件事他只参与了策划,没参与具体行动,不然的话,现在他侯府说不得就是顾家的下场。
贡院揭榜的时间,是让钦天监的徐监正特意算的日子,在今日的未时三刻。
萧珩迎亲的吉时是辰时,正是小栗子丢了,他们着急忙慌的去顾府找人的时候。
小栗子找不到他们俩就不会成亲。
这会儿找到了,自然也该成亲了。
迎亲队伍浩浩荡荡,十里红妆蜿蜒如龙,蔚为壮观,羡煞旁人。
鼓乐手一路上吹吹打打,锣鼓喧天,喜庆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走一路散一路的四色喜糖跟喜钱,引得路边一阵阵的欢呼雀跃,看热闹抢到东西的百姓们,欢声笑语不断,嘴里说着吉利话。
新郎官萧珩坐在为首的骏马之上,一身华丽的喜袍,衬得他俊美如神祗,面上带笑,时不时的对着道贺的百姓微微颔首,端的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
裴安跟余贺丰,作为去送亲的娘家人,骑着高头大马跟在花轿的左右两边护着。
队伍经过贡院的时候。
会试的榜文也刚好张贴到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