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寒风习习,顾瑶不由打个喷嚏。
墨染染这才注意到她身上单薄的骑马装,她赶紧脱下自己身上的披风给顾瑶道:“顾乡君,你穿得太薄了,赶紧披上我这个暖暖吧。”
墨染染想着顾凡若不是为了出手帮她,人家现在正和姐姐围着炭盆团聚呢,而顾瑶也不必在此受冻了。
她们都已经在外面站了半个时辰了,可里面却是丝毫无动静。
虽然她和燕驰野并无接触,却也知道他的为人。
他这个人虽然性子阴鸷,却和朱逸不同,他从不会主动招惹他人,当然也绝不会主动帮助他人。
与其她们在此耗时间,倒不如前去太子府试试。
太子性子温和,待人宽厚,没准会施以援手呢。
谁知顾瑶刚把披风推还给她,宁王那高大的身影就出来了,他斜眸冷睨了小脸通红的顾瑶一眼,便冷声开口道:“回府!”
望着他毫不留情的背影,顾瑶是真的感觉委屈,毕竟在她心里,他一直都是从前那个“沈宴”,她刚想开口,结果却是身子一轻,她整个人就被燕驰野横抱在了怀里。
她不由惊呼一声,双手本能地环抱住他的脖子:“你......”
“你什么你?待会儿本王再和你算账!”
语罢,便将顾瑶粗暴地扔进了云州牵来的马车内。
幸好马车里铺着一层厚厚的羊绒毯,否则真得给她摔出内伤来,但即便如此,她还是有被摔疼。
但这次她没再开口抱怨,而是将脑袋探出车外,开口问道:“宁王爷,我......”
然才刚一开口,就被燕驰野冷声打断:“给本王闭嘴,现在立刻回王府泡温泉,否则本王将你也一并扔进大理寺去!”
语罢,燕驰野便飞身上了马,疾驰而去。
顾瑶拧眉,想下车再另想它法,结果被云州开口唤住:“顾乡君,王爷去大理寺了,您还是先回王府等他消息吧。”
顾瑶停下来,满面惊讶道:“......真的?”
燕驰野竟然只是罚她在外面站了会儿,就一声不吭去了大理寺?
她还想着再等上一刻钟,燕驰野若再不出来的话,她就自己前去大理寺救人了。
她虽然菜,但借助空间和夜色,放上一把火,迷晕狱卒还是能做到的。
可谁知燕驰野就这么水灵灵去了?
但大理寺他现在也进不去啊。
他该去找皇上啊。
墨染染也是这般想的,她开口对云州道:“宁王爷怕是有所不知,皇上已经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插手此案,更不许任何人再探视顾凡。”
云州摇头道:“这些我家王爷都知晓,二位放心,王爷心中自有沟壑。”
随即,他命令车夫道:“夜色寒冷,先将顾乡君送回王府!”
他家不值钱王爷听到顾瑶那道打喷嚏声,就再也抻不住了,连军营这边的事都顾不上,就立刻踏着月色马不停蹄前去了大理寺。
哎,果真应了那句话。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见马车离去,墨染染便也就想告别了,想来有宁王爷出手相助,顾凡大概率是被判不了死刑了。
不管发配到哪里,她都会派人前去保护他的。
结果她又听云州道:“镇北侯府郡主,在下有话要交代您几句。”
墨染染赶紧洗耳恭听,结果竟是云州要她立刻给远在边疆的镇北侯写信。
写信求助是没问题的,其实就算云州不开口,她也有这个意思了。
但云州竟然......
所以,她开口回绝道:“万不可以,这样会置家父于不义的,家父一生忠君爱国,怎可让他落下如此大的把柄给朝廷?”
云州缓缓道:“请镇北侯郡主安心,万事有王爷,出不了差错的,再者,顾凡是为了您才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难不成郡主忍心看他年纪轻轻就被砍头亦或流放成为罪犯?他今年才不过十五岁,人生才刚开始,本该绚丽多彩的!”
墨染染当然不忍心,从小父亲就教导她要无愧于天,要知恩图报,所以,她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顾凡的人生因此毁于一旦呢。
他那个身形、他那个胆量、他那个武艺,生来就是要当将军的啊。
可她也不能置他父亲于危险之境啊。
他父亲手握十万燕北军,本来就处在风口浪尖上,让皇上忌惮。
云州看出了她面上的迟疑,继续开口道:“郡主只管写信既是,至于如何做全凭镇北侯,在下也是随我家王爷同镇北侯共同杀过敌的,他的忠君、他的谋略、他的武艺,都让在下敬佩不已,可以这样说,除了我家王爷,镇北侯是唯一一个让在下佩服的人了。
我家王爷亦是如此,他曾说过,能同镇北侯一起杀敌,快意恩仇!镇北侯亦评论我家王爷,当世豪杰!二人英雄相惜,所以我家王爷又岂会置镇北侯于不义之地呢,您放心,我家王爷已暗中筹谋,既保顾凡,又不会牵连镇北侯府!”
墨染染终于点头:“我会按照你的要求写信,但至于家父如何做就全凭家父自己做主了!”
云州缓缓勾起唇角,对着墨染染温和一笑。
此时,大理寺的牢房内,丝毫未因夜色的沉闷而寂静下来,相反,更是哀嚎声不断。
“啪!”
昏昏沉沉的顾凡才被放下没多久,就再次被紧紧缚在了刑架上。
狱卒手中那带着倒刺的皮鞭狠狠地甩在他身上,使得他本就体无完肤的身上又多了一道狰狞的伤口。
“啊!”痛得他不由发出一道闷哼声,缓缓睁开眼皮,望着眼前鲁国公那张老脸,他绝望地勾了勾唇角,便继续阖上了眼皮。
姐姐说他仗义勇为的行为是对的,那死又有何惧?
更何况,此刻生死根本就不由他掌控,他只是想再坚持久一些,再见姐姐最后一面......
鲁国公此刻却并不想他如此轻易死去。
他一个贱民害得他儿子要终身躺在床上,不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如何能气消。
他吩咐狱卒一声:“当心别把他打死了,本官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旁的秦勇立刻上前回道:“恩师放心,这里的狱卒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知道如何拿捏分寸,既能让他饱受折磨,又不会让他轻易断气!”
秦勇乃大理寺的二把手,大理寺少卿,他之所以能做到这个位置,全赖恩师鲁国公的提携,所以,鲁国公一声吩咐,他便暗中将恩师从后门放了进来。
见恩师犹在生气,他赶紧转身对狱卒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继续加大“招呼”顾凡的力度。
总之只有让恩师出了气,才能得恩师更好的提携。
狱卒心领神会,狠抽了顾凡一顿鞭子后,便抬起事先准备的一桶盐水猛地浇了下去,冰凉的盐水接触到顾凡全身火辣辣的伤口,瞬间激起一阵更加难以忍受的剧痛,他全身痉挛,口中抑制不住地发出道道哀嚎声。
见此,鲁国公嘴角才终于勾起一抹笑意,但这还远远不够。
如今他只是受了点皮外之伤,可他的儿子却不能走了,望着炭盆中滋滋燃烧的烙铁,他目下一狠,便直接抄起,烫在了顾凡的腿上。
“你这贱民,害得我儿子再不能行走,今日我便让你也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
炙热的烙铁瞬间让顾凡的皮肤开始焦灼,发出“嗞嗞”的声响,一股焦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顾凡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他咬紧舌尖才强忍着没失去意识。
他知道,一旦自己昏迷,很有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还没有和姐姐告别呢,他瞪大眼睛,死死盯着鲁国公,眼中满是不屈和不甘。
“你......会遭报应的......”
鲁国公闻言,哈哈大笑:“可惜你看不到了,你谋害皇亲国戚按律当斩,不过在你被砍头之前,本官会先挑断你的脚筋和手筋,让你也体验一下终身残疾的痛苦!”
说完,他便摆了摆手。
狱卒立刻持匕首上前。
皇上都已经让他们大理寺按照规矩办事了,残害皇亲国戚本就乃重罪,他们没什么可怕的。
望着冒着幽光的匕首,顾凡挣扎不过,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