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陈的衙役出列,将刘恒辰与他在百姓那边了解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道出。
听罢他的话,刘恒辰松了一口,自己这副小孩子身体倒是真的提供了不少便利,大家都将注意力放在他这个小家伙多么委屈,倒是忽略他机关枪一样骂人的事儿。
“哼,你们两人还不肯认?本官倒是不明白了,告示栏清清楚楚张贴了近期不许生事的告示,你们还知法犯法,连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还有这何妮子,本官也是为人父母,怎不知还有如此黑心肠的爹,你可真是丢我冠阳县的脸面。”
“招不招!”
三两句话,再加又一次的惊堂木拍下,那两人腿肚子发软,也是不再抵抗开始认账,但依旧在互相推脱责任,不肯将全部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向琥看着底下推搡的二人,也是极度不耐烦起来,当即从那桶中抽出三根红签掷了出去。
“来人呐!将此二人带下去写好口供,好好儿的打醒这两个猪狗不如的家伙,随后押入大牢关上一年。另择赔付给刘恒辰五两银子作为补偿。退堂!”
看着自己的爹和竹马被拖走,何妮子咬了咬嘴唇,叫住正准备离开的向琥。
“大人!民女还有一事相求!”
“还有何事?”
何妮子颤抖着从袖口抽出那张自己写下的断亲书,递给一旁的衙役,那衙役连忙拿到向琥手中。
“民女想与家父断绝父女关系,从此生死无关!”
向琥略微有些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此事需要你族长长辈出面才可奏效,本官无法帮你。”
“大人!民女家中并无族长,祖父早已离世。家父将民女视作物品随意处置,民女若还与此人有关联,日后定会被陷害卖进青楼做妓子,甚至危及性命,望大人成全民女!”
何妮子泪止不住的流下,但面色却异常坚决,言语也不吞吐,是已经下定决心了的。向琥看着这个与自己家娇娇岁数差不多大的女子,心中恻隐之意泛起。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
“既你主意已定,那本官成全你,来人,将此书拿去给那姓何的画押,之后你父女二人便再无关联了。”
“民女多谢大人!”
何妮子喜极而泣,砰砰砰的给向琥磕了三个响头。
“退堂!”
向琥打着哈欠离开了公堂,对县丞使了眼色,待衙役离去后,那县丞便走向也准备回去的刘恒辰众人。
“小辰等会儿,大人在书房等你,你不去跟大人聊几句?” “啊,谢谢叔叔,我这就去。”
刘恒辰挠了挠头,让李鸿武把何妮子和她娘先送到店里歇息会上点药,便跟着县丞去了书房。
“叔叔~!” 向琥今天帮了他大忙,自然是要好好谢谢他,他甜甜的唤了一句向琥,又立即抱了上去。
“今儿怎么了,闹这么大事儿,他们可有伤到你?”
向琥揉了揉刘恒辰的脑袋温柔的问道。
“没有,而且他们骂我,我也都给骂回去了!若不是那他俩想要伤我哥哥跟何妮子,我可不想劳烦叔叔出面。不过,叔叔今日真的好威风!嘿嘿,像话本子里的大侠一样!”
“哈哈哈哈,就属你嘴甜,没伤到就好,难得我们家辰辰受委屈,我自然是要帮着讨回公道的。”
“叔叔这话像是希望我天天受委屈一样。” “哪儿的话,我是想被辰辰能多依靠些。”
*怎么跟我哥说过的话这么像...?都想让我变得小鸟依人是咋回事儿。
刘恒辰心里腹诽了句,又与向琥聊了些闲话,得知他昨晚忙公务大半夜才睡觉就关切的让他继续休息去了。
“那我先走啦叔叔,中午我让人给你送好吃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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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是巳时了,再过会儿就该来客人。云溪早上过来发现店里没人还以为遭了强盗,问了周边的邻里才知道早上出了这么大档子事儿。
刘恒辰走到后院,看到何妮子正在跟她娘说着话。
“娘,您就与我爹和离吧...何苦一直在家受委屈!” “不是娘不想...是你两个弟弟还年幼,实在是...实在是离不得娘啊。”
妇人双眼含泪,今日的事情她一句话都插不上嘴,演变成父女决裂的场面她心在滴血。这是他们的家事,刘恒辰不想再费心管着,只让何妮子早些处理好不要耽误生意。说罢他就去厨房帮云溪去了。
“唉...没想到何姐的爹这么混账!好在是我们家老爷是个秉公办事的。”
云溪一刀劈断一块排骨,大有种把那排骨当成何妮子的爹的做派。
“嗯,咱们今儿中午做些叔叔爱吃的给他送去,他这些日子忙着县试府试的事儿太累了。他方才还跟我说昨晚二更天才睡下。”
“这么晚...那我今日回去跟夫人讲一下这事儿,夫人应当会派些人手过去伺候着。”
“你看着办呗。”
俩人闲谈了会儿,何妮子走进厨房对着刘恒辰叹了口气道
“我说不动我娘,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和离...”
“这是她的命,你只管活好你自己就行,在自己能力范畴内接济一下你娘就好了。”
刘恒辰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他早料到这个结果了。
“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如何敢不孝啊...”
这个时代,一个孝字大过天,但搁刘恒辰那个年代思想却不同,他略斟酌了一下词句开导道。
“养育之恩固然重要,但是你既降生在这世间就不是谁的附属品,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可明白?”
“明白...但好似又不太明白。”
“你娘对你好,你便也对她好就行了,但前提是你得先顾好你自己,她要留在火坑里养大你弟弟,你难道还想陪着她一起?”
“不想...”
“那不就得了,你既然劝不动你娘,那就不用劝呗,到时候别人指摘你,你脸皮扔地上说你当初已经劝过了,谁还能把你怎么着吗?你是担心你嫁不出去?还是觉得自己日后没有活路可走?”
“我已经不想嫁人了...”
何妮子暗淡的眼眸逐渐明亮起来,是啊,她如今有份体面的工作,虽还没有工钱,但能吃饱穿暖,她何愁日后活不下去呢。
“小辰!多谢你,我想通了,我这就让我娘回去,只是那药膏可否让我娘带走?”
“小事儿,拿去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