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电话，于清渊给张楚岚打了过去。
电话才一接通，张楚岚的声音就迫不及待的响起。
“渊哥，你现在在哪？”
“酒店呢，怎么了楚岚？”
“你有麻烦了，现在……”
不等张楚岚说完，于清渊就打断道：
“停停，我都知道了，天工堂、术字门以及出马仙在找我是吧？
已经有人和我说过了，我约了他们明天在王家见面。
除了这件事，还有别的没？”
张楚岚那边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就听张楚岚压低声音说道：
“渊哥，你觉得马仙洪这人信得过吗？”
“你自己心里应该有评价吧？干嘛又来问我？”
“……不，渊哥，我指的不是人品，而是内心是否坚定。
渊哥你我倒是不担心，就算成仙的机会摆在你眼前，估计你都不会有半点动摇，反倒是会探寻清楚后，将其化作自己路上的资粮。
但其他人呢？马仙洪是否也能耐得住？”
于清渊听到他这话，轻声回道：
“楚岚，我能明白你的心态，也知道你其实心里一直憋着一股气。
他们把你和你的家人逼到如此境地，你爷爷最后都不能善终，这都是让你心里不舒服的点。
卑鄙、无耻、下贱、不摇碧莲，这些都是你被迫表现出来的样子。
你追查那些事情，也是有把所有人拖下水的想法，对吧？”
“渊哥，我……”
张楚岚想要解释，却再次被于清渊打断。
“楚岚，我不是在说你的对错问题，这件事里我也没资格讲对错。
你怎么做，只要不是伤天害理，我就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些人非要跟着追，那一切后果就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我只是想让你珍惜真心待你的人。
冯宝宝或许能算一个吧，但她自己明白什么是常人认知中的真心相待吗？
长生不老，其中的秘密究竟有多大，我不好奇。
但我清楚的知道，为了这个秘密，要死很多人。
如果事情扩大，甚至会让全世界的异人都为之疯狂。
那样的灾祸，当今世界承受不起。
楚岚，无论如何，至少别把尚且处于无辜状态的人牵扯进来。
自愿的人，死活不论，都是活该。
马大哥他人是好，可要是他的心态变了，那结果如何，也是他自取之，你我都帮不了，也阻止不了。”
张楚岚沉默了半晌，最后似无奈、似叹息般说道：
“我明白了渊哥。”
“嗯，想开就好。”于清渊安慰了一句，随后说道：
“对了，想继续追查的话，我给你提个醒，你那个小师叔张灵玉，是老天师故意放出来的。”
见他提起张灵玉，张楚岚笑着说道：
“小师叔他已经在我这里了，现在他就在办公室里坐着，刚签完劳务合同。”
“哈！就知道你也能反应过来。”
“嘿嘿。”张楚岚笑了笑，随后又严肃的问道：“渊哥，虽说早有察觉，但你刚刚故意提起小师叔，让我越发确定，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听到这话，电话另一端的于清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
“楚岚，天师度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点，但那具体藏了些什么，我就不清楚了。
老天师把张灵玉放下山，这是个讯号。
天师府每一代弟子都会下山历练。
但张灵玉不同。
他下山的时机，太敏感了。
这也意味着，老天师的时间真的不多了，他急于让张灵玉成长起来，去继承他的衣钵。
而这同时也意味着，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老天师在，天下就安。
不，应该说张之维在，异人界就乱不到哪里去。
可他毕竟年事已高，那群躲在阴暗中的臭丘八，也在期待着他逝世的那天。
在此期间，我们都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于清渊的话，让张楚岚内心无比沉重。
对于天师府，他并没有多深的感情，
他也能感觉得到，老天师张之维对于他的情感，也全都是来自他爷爷张怀义。
对于张之维来说，他张楚岚就只是个亲戚家的孩子，而且还是那种早已经断了多年联系的亲戚。
这样的孩子，就算天赋再好，表现再怎么优秀，也终归不是自家的崽。
认下他的身份，让他回天师府，就等同于是让一个流落在外的人认祖归宗，重新回到族谱上。
然后呢？
回了族谱又怎样？
一个名分，的确能做很多事，可却并不能成为内心真正的归属。
于这世间，张楚岚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归处应该在哪里。
“渊哥……如果……我是说如果，有那么一天…你会站在我的对立面吗？”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于清渊没有半点犹豫，立刻给出了早已经想过的答案。
“当然，这点你应该也是清楚的。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要是你还能回头，我会拉你一把。
要是已经回不了头，由我来动手，至少你还能有一个体面。
虽说那时候你可能已经不再需要所谓的体面，但那已经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
“……谢谢。”张楚岚由衷的感谢道：“谢谢你渊哥，记得到时千万别让我光着，我不想被人看光。
至于今天咱俩的对话，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吧。”
“嗯，放心吧，你我心里都有数。”
结束了和张楚岚的通话，于清渊叹了口气，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与兄弟肩并肩对抗整个世界，的确是男人追求的极致浪漫。
但现实却是，能在最后时刻，亲手送兄弟一程，让他走的安心，才是男人间不用言说的默契。
张楚岚踏上这条不归路，于清渊拦不住，也没有理由阻拦，那就只能祝福他。
收拾好心情，于清渊订了票，带着哥哥和洛世锦等人离开酒店，踏上前往王家的高铁。
高铁上，大家都安静的坐着，只能听到小孩的哭闹声。
那孩子也不知怎么了，就是哭个不停，无论家长怎么安抚都没用。
对于这种事，大家也都能理解，有人看不下去，仗着自己有带娃的经验上前帮忙。
可那孩子依旧不断哭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