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通道内，哨兵的脚步变得顿缓，无法忽视的精神波动让时念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看到一滴泪从他的眼眶滑落，消失在分明的下颌。
“你知道我在跟着你...”
“嗯。”时念的拇指抚上哨兵的手背，她没有召唤藤蔓。
路影咽下喉中的酸痛，章柯的话犹如尖刺，将他的所有不堪全都挑出，他甚至生出一种异样的畅快感，他无法再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那样苟且在她身边了，他就要听到她的答案。
“我...对不起...”他垂下头，看到她牵着他的那只手，眼泪无声坠落，“他那样伤害你....现在终于受到惩罚了...但我竟然会产生愧疚....我不知道为什么.....”
他不配留在她的身边，连成为她的影子都不配。
“路影。”时念朝他迈出一步，抱住了他，红灯下两人的身影融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复杂的，你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会一点感情都没有....你不需要为此道歉。”
她轻抚着他的背，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发颤。
“可是......”哨兵已经泣不成声。
“可是在他们要你向我求情的时候你没答应，可是你一直站在我这边。”她轻声说，“路影，我想说的是，我相信你。”
“我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我相信我们会消除这份隔阂。”她抬头看向哨兵的浅瞳，“章柯不会明白我们，就算有问题，我们也会好好解决对吗？我本来就要和你说的。”
她的手触上他的脸，温热的泪滑进手心的缝隙：“宁远的裁决明天开庭，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再追诉。”
辰沧在联邦监会的人脉说，根据过往案例来看，宁远的判决结果不会是死裁，应该会剥夺政治权利并判处二十五年以上的监禁，她觉得，对于宁远这种已到知命年的政客来说，失去权力比死亡更让他恐惧。
“我知道宁焰的骄傲让她无法向我低头，你去帮我转告她吧。”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我先走了。”
“我陪你...”
“没事，那些哨兵伤害不了我。”
白发哨兵的唇瓣再次张开，来不及说话她已经转过身，踏进了前方的红色光亮中。
“对了。”她忽然顿住，回过头，“帮我和她说，那天在沙洞，谢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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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战楼20层大厅。
二组的哨兵们在大厅等候着时念的到来，站姿逐渐松散。
“看来我们的向导小姐时间观念很薄弱啊。”金发哨兵扯了下黑色作战服的领口，喉结微动，“等得我都口渴了。”
“你渴就去喝水。”旁边的哨兵翻了个白眼。
“我好像闻到她身上那股玫瑰花香了。”一直沉默着的高大哨兵忽然说。
“你这头熊除了爱蜂蜜还爱玫瑰花？”
“玫瑰的蜜不是更甜吗？”
“诶，云宗，她真的那么神吗？比赛那天你什么感觉？”
云宗抬起眼皮，瞥了旁边的哨兵一眼，他回忆起那天她用藤蔓缠上他感受到的那股颤栗，包裹在黑色作战服下的身躯很轻地抖动一瞬。
“你耳朵怎么红了？”哨兵打趣问。
“安静。”格岚扫过身后的哨兵们，“她暂时还没有选择我们，注意用词。”
哨兵们安静下来，视线不约而同向入口的那扇金属门看去，他们闻到了她的信息素。
时念站在门前，特战楼的各项安保措施比她之前去过的军区大楼加起来都要严密，因为特战楼的特殊训练区会用真正的污染异兽作为训练样本。
她看着旁边探出一个金属圆头，扫描了她的面部，上面显示已预约，放行，门随后从中间打开，她看到了在大厅等候的哨兵们。
“时念向导。”格岚微笑着朝她走来，云宗走在他的身旁，他们身后还跟着五个哨兵。
“格岚队长，抱歉，刚刚处理一些急事耽误了时间。”时念礼貌笑道，她的视线扫过那些哨兵们。来都来了，那就吸两个再走吧。
“没事，我们也没等多久。”格岚伸出手臂示意时念往训练区走，“刚刚哨兵们在进行污染异兽击杀训练，这周特战楼20层的训练标本是从科雷亚星来的雷兽，击杀难度达到了N3，等会我让他们再击杀一头，你可以借此观察他们的水准。”
“好，我是第一次来特战楼，可以先带我参观一下这一层吗？”时念扫视四周，有些感兴趣。
特战楼的风格和她之前训练在的那个大楼完全不同，这里整体的感觉是一种很昏暗的工业风，层高经过了空间处理，高得有些超乎寻常，完全够一只鸟兽展开飞行。她进了里面才发现这里的楼层是互通的，中心由玻璃圆柱连接，可能是电梯。
格岚冷冷地扫了眼蠢蠢欲动快要控制不住释放精神体的哨兵们，带着时念往前走。
“时念向导，这是雨林环境的训练区。”格岚调动面板，一些污染鸟兽飞了出来，一只黑鸟忽然猛地朝时念冲过来。
时念下意识地挪动脚步，云宗立马来到她身后，手臂虚扶住她的肩膀，猎隼鸣叫一声飞进训练区狠狠咬住黑鸟的脖颈，黑鸟惨叫一声，绿色的血液飞溅而出，她收回手心的藤蔓。
“别怕。”云宗抽回虚扶在她肩后的手臂，语气无比温柔。
时念莫名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对他的印象是眉眼凌厉。
污染鸟兽从高空坠落，猎隼鸣叫一声飞落在时念的脚边，黑色的大眼睛眨了眨，跳着凑近她，用头碰了碰她的大腿。
“它喜欢你。”云宗轻轻抿唇。
时念没说话，伸出藤蔓挠过猎隼的背，猎隼鸣叫一声，舒服地闭上了眼。
哨兵深吸一口气，耳根完全红了，他背过手掐着自己的手臂，避免自己做出不体面的举动。
“时念向导，继续往前看吧。”格岚说，“这是海洋环境的训练区，里面有两条狂鱼。”
眼前的景象好似水族馆，不过这里应该没有玻璃，时念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软的，是防护网，她看见一抹漆黑的影子飞快地从水中划过。
“艾斯琴，逊鱼。”格岚喊道。
两名哨兵分别从时念的身边钻出，左边那个还往她耳边吹了口气，她扫视一眼，左边那名哨兵有着一头金发，眼眸是深蓝色的，金发碧眼像外国人，但是五官又没那么立体，是很清秀的长相，右边那位黑发有些短，虽然沉默但能感觉到他的眼神很有攻击性，应该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向导小姐，我是艾斯琴，精神体是超进化海豚，精神力A＋。”艾斯琴勾起唇，牵着她的手背落下一吻，“请让我为你一舞。”
“我是逊鱼，精神体蓑鲉，精神力A＋。”逊鱼行了一个扶胸礼。
“你们好。”时念微微点头，她不知道蓑鲉是什么，不过等会应该就能知道了。
两个哨兵将手伸入防护网内，水涌了出来，时念再抬头时，他们已经消失在她面前。
她看到水面忽然掀起一个巨浪，一只海豚从中跃出，发出一声尖细的鸣叫，那两条飞速穿梭的狂鱼突然静止不动了，一条长着红色条带像刺猬般的大鱼猛地游向他们，背脊上的刺刺穿了狂鱼的身体，这应该就是逊鱼的精神体，蓑鲉。
海水中涌出一团深黑色的血液，那两条狂鱼的尸体渐渐沉底。
二组的实力确实不错，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