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楼被她噎住,瞧了一会儿她清泠泠的眼睛,缓缓笑起来,“哪个公子惹贺太太生气了?言语冒犯还是咸猪手?是不是强迫你当未婚妻了……”
阮清月瞥了他一眼,“我要出去,你没事的话……”
“有。”
他那眼神看似情愫浓烈又若无其事,定定的看着她。
“实在是没能抽开身,改天再带你一起回老宅一趟。”
阮清月理解的回应,“嗯,你忙你的,下次再通知我。”
去看贺夫人她本身也不排斥。
可能是她答应得太轻易,贺西楼反而没了动静,带着探究的眼神落在她脸上,“没生气?”
她笑笑,“你都说了忙,为什么要生气,谁都有忙的时候。”
贺西楼直起略微迁就的身躯,一副自怨自艾的自嘲,“那倒是,大小姐心高气傲,我这个隐婚床伴可有可无,压根不在乎肯定不会生气。”
阮清月觉得很耸人听闻,他自己爽约在先,怎么听起来好像是她把他怎么着了。
他要投胎成个女生,就这劲儿劲儿的模样,林黛玉都不是他对手。
为了防止他挑刺,阮清月好着脾气,“我没生气,但也不是不在乎……”
“那就是在乎?”他见缝插针的把话接了过去,垂眸看着她。
她顿了顿,能说不在乎吗?
他会不会立刻用案子要挟她。
她只能选择沉默。
对面的男人脸上写着得寸进尺,朝她靠过来,“都在乎了,亲一下是不是没问题。”
亲一下是没有问题,但从他嘴里说出来阮清月就觉得有问题。
果然,往她身后的方向扭头看去,就能看到周云实的身影。
周云实今晚没有戴眼镜,但阮清月不知道他戴没戴隐形,退一万步,她今晚这身衣服周云实一眼就能认出来。
“这也是他送的?”贺西楼不知道什么时候摸上了她脖子上的项链。
今晚她身上所有东西确实都是周云实置办的。
“是比平安扣好看,回头我帮你扔了,反正也不戴。”
听起来轻描淡写的,阮清月总觉得他干得出来。
“扔了多可惜。”她也看似很认真的建议,“送给二房三房性价比最高。”
贺西楼第二次被她噎到,但眼神看着看着她每次都反而牵起唇角。
气息再次俯低靠近她,“有道理,我也喜欢二房三房,下次前戏多亲亲她姐妹俩?”
阮清月意识到他的眼神落在她胸口的时候,脸颊缓慢的不自在。
贺西楼反而没有为难她了,自己退开了距离,“去吧,我抽根烟免得熏着你,大小姐。”
阮清月转身走得飞快。
身后那道视线不疾不徐的跟着,她吃醋是什么样子贺西楼不陌生,高三时一吃醋就傲娇的脸蛋很难从脑子里抹除。
所以,她今晚吃醋了,吃的还是二房三房的醋。
指尖燃着烟,他在手机上打字:【明天中午过去。】
阮清月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是南庭。
她没回复,周云实过来了。
回周家的路上,周云实突然问起她:“三周后订婚,你觉得时间怎么样?”
阮清月整个人都意外,但也没表现出来,他外婆刚去世,这么急,他那边的亲戚不会说什么吗?
周云实接着道:“三周那会儿,判决结果也差不多该出来了,双喜临门。”
他对阮临安的无辜一直很认同,这一点阮清月会情不自禁的觉得和他亲近。
“如果是那样就最好了。”她清浅的笑。
周云实只当她是默认了,他那么稳重缓和的人,就已经开始句句不离的和她聊着婚纱,婚宴,婚戒和闹婚的各种红包细节了。
光听着他说,感受着他对订婚的那种期盼,阮清月就不忍打断。
一直快到周家,她才问:“舅妈坚决反对,或者别人拿我们之间的亲戚关系做文章,你也不介意吗?”
周云实淡笑,“你陪着我走到今天的,我若是那种在乎别人那两扇嘴皮的人,怎么能走到今天?”
说的也是。
进门的时候,余慧敷着面膜刚好在客厅,“回来了。”
周云实冲她点了一下头,“怎么还没睡?”
因为外婆去世的原因,周云实这几天对余慧的态度要柔和很多。
余慧的脸色也确实差,几天没怎么睡觉,皮肤已经没法看了,今晚才勉强静下心。
“家里闷得慌,你回来正好,说说话。”
周云实原本要上楼,改了路径,阮清月只好跟着他的轮椅往里走。
余慧首先是跟阮清月说话的,“你那时候很辛苦吧,年纪还那么小,我这把年纪都扛不住。”
她如果不提,说实话,阮清月很少很少会特地去回忆母亲去世那天,人都趋利避害,本能的逃避痛苦。
“现在已经不记得了。”她淡淡笑。
余慧也就点点头,没有继续提。
又看了周云实,“你去退婚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现在也没力气管你,自己拿主意吧,现在的阮明珠那孩子确实也配不上你。”
阮清月还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视线看向余慧,没觉得她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
周云实倒是不客气,“给您二位设计戒指的老师,现在还能联系上么?”
余慧挑眉,“那早不干了,我跟你爸结婚那会儿他都快六十了。”
余慧和周建怀的婚戒在当时是上了新闻的,足见用心和珍贵,光请那位大师就费了不少周章。
所以周建怀和余慧的这对眷侣一直都被人称羡。
阮清月突然在想,她和贺西楼虽然领证、结婚,但谁都没有提过戒指的事。
也幸好他没提,否则又一顿不愉快,她不可能戴的。
就这么不巧,第二天贺西楼让她回南庭,阮清月一进门就看到了摆在玄关柜上的戒指。
“不戴戒指不能进去吗?”她很诚恳的发问。
贺西楼难得来这里还穿戴整齐,倚在客厅入口看她,“随你。”
阮清月作势退出门去。
他似笑非笑,“你走,你朋友就留这儿了,秦家估计也没人给她收尸。”
阮清月一脸惊疑,“秦岁染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