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情树?”
云冥皱眉,目光凝聚在那密密麻麻挂满黑布球体的枝条上,声音微微低沉:
“这些是它的‘果实’?”
“是的。”
玄霜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她仍然紧握住云冥的手,试图平复心中的寒意。
她的目光落在那诡异的树冠上,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那些‘果实’并非普通的异灵产物,而是……人的头颅。”
“什么?”
云冥瞳孔一缩,眼中闪过震惊。
他的目光重新凝聚在那些悬挂的球体上,脚步缓缓向前靠近。
借着古树散发的红光,他终于看清,那些包裹在黑布中的物体隐约呈现出头骨的轮廓。
每个“果实”都大小不一,黑布表面残留着干涸的血迹,有些头骨的形状甚至还有扭曲的痕迹,仿佛是被强行挤压后固定成型。
玄霜慢慢向前迈步,目光冷静而复杂,她低声说道:
“这棵树以人类的记忆和情感为食,而那些头颅便是它所吞噬的灵魂记忆的载体。”
说着,她缓缓蹲下身,在枯情树周围那潮湿的黑色泥土中翻找,片刻后,她捡起了一本陈旧的笔记。
笔记的封皮早已被腐蚀得模糊不清,但她似乎毫不犹豫地确认了它的身份。
“这是……什么?”
云冥看着玄霜手中的笔记,眉头紧锁,隐隐感觉到那本笔记散发着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气息。
玄霜将笔记递到他手中,抬头注视着他的眼睛,语气平静却暗藏深意:
“你上一世的记忆,就封存于此。我今日带你来,便是为了让你取回它。”
云冥闻言,指尖微微颤动,他下意识翻开笔记的第一页。
然而,就在他触碰到笔记的一刹那,枯情树猛然间发出了刺耳的嗡鸣声。
“嗡——”
强烈的脑电波犹如潮水般涌来,云冥顿时感到耳边一阵刺痛,眼前的视野开始模糊,红光仿佛变得无比刺眼。
他下意识捂住头,脚步踉跄地退了两步。
就在这一刻,一段陌生而破碎的记忆毫无征兆地涌入脑海。
画面中,玄霜抱着一颗头颅,神情冰冷却又带着一丝隐忍的痛苦。
她一步步走向这棵枯情树,而古树则像是被什么吸引般,缓缓伸出枝条,将那颗头颅包裹起来,最终悬挂在高高的枝干上。
云冥的目光猛然看向枯情树的顶端,在那密密麻麻的“果实”中,他清楚地看见了一颗头颅,那分明是他自己的头颅!
“这……”
云冥瞪大了双眼,脸色瞬间惨白,四肢仿佛被抽空了力气,他无力地向前倒下,双手依旧紧紧握着那本笔记。
玄霜连忙上前扶住他,眼中透出一丝担忧,她将他缓缓放到树下,轻声呼唤着:
“云冥,醒醒。”
然而,云冥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刺耳的耳鸣与突如其来的记忆洪流让他陷入深深的眩晕。
玄霜蹲在他身旁,低头看着他紧皱的眉头,神情复杂,似有几分不忍,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决绝。
她靠近云冥的耳边,低声呢喃道:
“睡吧,我会一直等着你。”
“一直?什么一直……”
云冥试图与这晕眩抵抗,但很快变陷入了沉睡。
————
“那可是50城区!我们要是弄到入城证明,就不会在这外界卑微地求生!”
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不满与压抑的愤怒,声音透过破旧的木墙在狭小的屋内回荡。
紧接着,是一声女人的嘶喊。
“不!我不会允许的!我们的女儿才八岁!你想把你的骨肉卖了?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说好的我们一起在外界过自由的生活呢!”
从语气里听得出,这女人的声音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躲在破旧木门后的玄霜,紧紧咬着唇,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却仍然无法阻挡那尖锐的争吵声钻进脑海。
她的瘦小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愈发无助,稚嫩的脸庞写满恐惧与不安。
她的父母正在争吵,而这一切——她很快明白,这争吵的根源,竟是与她有关。
“砰!”
伴随着一声瓷器破碎的巨响,中年男人愤怒地将手边的碗砸向女人的头部。
碗碎成了数片,女人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捂住额头,鲜血顺着她的手指缝淌下。
“啊!你……”
女人声音颤抖,话还未出口,门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声巨响,破旧的大门被狠狠踹开。
“砰!”
门板飞出几尺,带起一片尘土,一队全副武装的士兵闯入屋内。
他们的制服整洁严谨,胸前佩戴的徽章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冷光,领头的人冷漠地举起手枪,对着墙壁连开数枪。
“砰!砰!砰!”
枪声在狭窄的屋内炸响,震耳欲聋。
墙上留下了数个弹孔,石灰与木屑四散飞舞。
中年男人脸色骤变,额头冷汗直冒,立刻放下了姿态,点头哈腰地走到领头人面前,语气谄媚而卑微:
“大人,您怎么亲自上门来了?我们……我们正打算把孩子送过去呢!”
“送?”
领头人冷哼一声,眼神如刀般凌厉,手中的枪毫不犹豫地对准中年男人的膝盖扣下扳机。
“砰!”
子弹穿透膝盖,鲜血如泉水般喷涌而出。
中年男人一声惨叫,整个人瘫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膝盖,疼得满地打滚。
“啊!你疯了吗?”
女人惊叫着扑上去查看男人的伤势,颤抖的手试图按住涌出的血,却无济于事。
领头人冷眼看着这一幕,似乎毫无兴趣与他们多做交涉。
他语气冰冷,甚至带着几分不耐烦:
“喂,你们这些偏僻地方的人,还真是蠢得可以。能在这种地方出现与异灵共鸣的孩子实属不易,别让你们这些低贱的人把孩子养死了。”
说完,他转过头,手腕微微一抬。
“砰!砰!”
两声枪响划破空气,女人与中年男人的身体同时僵住,鲜血飞溅而出,在地板上洒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女人的手还停留在男人的膝盖上,眼中的恐惧与愤怒逐渐被死寂取代。
鲜血溅到木门上,顺着纹理慢慢流淌下来。
一旁的玄霜早已吓得瘫坐在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泪水模糊了视线。
透过门缝,她只能隐约看见那些士兵冰冷的面孔,而在她的眼里,这些面孔仿佛恶鬼般狰狞,正在贪婪地索取性命。
她不敢发出声音,甚至连呼吸都极力压抑,害怕那些“恶鬼”会发现她的存在。
她小小的身影蜷缩在门后,稚嫩的脸庞满是恐惧与无助,而她的心中似乎有某种东西开始破裂——她幼小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外面的士兵依旧在指挥,鲜血的气味弥漫在整个屋内。玄霜死死捂住嘴巴,泪水一滴滴滑落,砸在破旧的地板上。
“去!把那个孩子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