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肖子禾’这一名字的真正主人——夏季,已经随着大军将赵淮,回到了洛府。
赵淮同舅父洛明解释说,此女子是自己在江湖中认识的朋友,或可对他们的大事,出言献策,这才在洛府落了脚,被奉为了洛府的座上宾。
一向不喜见外客的洛乾,在晚宴之后,竟出人意料的拦住了夏季的去路,一副不修边幅的外表下,一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毫不客气道:“说吧!夏姑娘到洛府来,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一定是受人指使,才可以到洛府来吗?”
夏季着实纳了闷,这洛氏一族,表兄与表弟,怎么都喜欢怀疑别人,是不是受人指使的?
定了定心神,她抱着胸,气定神闲道,“你那位表哥在晚宴上不是说过了吗?我与他相识于江湖,暂时无处容身,这才到洛府短住几日。”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洛乾依旧是一副穷追不舍的倔模样,眉眼间浮起一层冰霜,冷言冷语道:“夏姑娘,在下奉劝你一句,若想活命,离我们洛府远一点,离赵淮远一点!”
夏季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洛乾的后一句话是明显加重了语气,难不成,他对赵淮的为人也感到不齿吗?
夏季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男子,她觉得,那鼻子下面,嘴唇上面的邋遢胡须,太过于碍眼,好像与他的白皙脸皮实在是不搭,还有那一双桃花眼......
“你,你为何这般看着我?”
洛乾被这眼眸如水,美丽明艳的女子,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丢下一句,“总之,你好自为之!”便甩袖离开了。
像是落荒而逃一般!
夏季觉得好笑,这人的警告,实在是,叫人摸不着头脑。
轻笑着摇摇头,夏季便继续跟随引路女婢,朝着洛府的客房而去......
一弯新月,半挂夜空。
苏溪遣散身边服侍的婢子,正准备宽衣就寝,便有一道身影,自窗外跃了进来。
“谁?”
苏溪赶忙起身,准备去拔出悬挂在鹅黄帐外的佩剑,却听到了一声熟悉而富含磁性的声音响起,“溪儿,是我。”
一道颀长的黑影,朝着苏溪慢慢逼近,摸索到里间,直到拉住了一双嫩手,才露出会心一笑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苏溪强压住内心的雀跃,拉着徐怀安的手,一起坐在了床沿,红着脸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月光透过窗户,洒下朦胧的光线。
徐怀安摸了摸苏溪的脸蛋,声音低哑,“溪儿,并非我有意趁夜前来,实在是,有急事儿。”
“我明白,你并非是不守礼法之人。”
苏溪心中明白,恐怕徐怀安能轻松的进入长公主府,进入她的寝房,必是穆楚楚提前做好了安排。
徐怀安那双灼人的目光,盯着苏溪,良久,才润了润干燥的喉头,准备长话短说,“溪儿,有一个消息,你听了肯定会开心的。所以,我才趁夜前来告诉你。”
“什么?”
“风媒营传来消息,大小姐并没有死。”
大盛国内局势依旧严峻,但徐怀安认为没必要告诉苏溪这些,毕竟她是南麓国的公主,大盛只是养育她长大的地方,于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而夏季对于苏溪来说,则不同了,她们是知己好友。
眼下,戚辰光已经全面接手了风媒营,消息便是他派人暗中传过来的。虽说盛德帝昏迷多时,太子盛桓与摄政王南宫远道把持朝政,庆幸的是,风媒营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真,真的吗?”
苏溪突然抱住了徐怀安,又哭又笑道,“我就知道,阿季吉人自有天相,她是不会轻易死去的。”
徐怀安心生动容,轻轻抚摸着苏溪的后背,柔声道:“是啊!密信上说,大小姐沿着绝命崖底的河流,一路寻找英王殿下的下落。想来,她是不相信王爷已经甍了。”
苏溪抱着徐怀安的手不愿意撒开,徐怀安也静静享受着这片刻欢愉,良久,徐怀安又轻声道:“溪儿,你可知那绝命崖下的河流,一路流向哪里?”
苏溪抬起眼帘,迷惘的摇了摇头,“你知道?”
“嗯。绝命崖位于大盛的西潭县,也是大盛与南麓国的接壤之地。我已经详细查看过大盛和南麓国的方舆图志,那河流最终流入的,正是南麓国。”
“如此说来,”苏溪眨了眨明亮的眼眸,激动道,“阿季有可能已经来到了南麓?”
“正是,这也从侧面说明了,她也许已经查到王爷的下落。”若此事是真的,那大盛的前途,将不再是一片渺茫了。
屋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徐徐晚风,自窗户吹来,徐怀安终是站起身来,重新披上黑斗篷,依依不舍道:“溪儿,我该走了。”
苏溪强忍着内心的不舍,“好,万事小心......”
她不知道两人这种偷偷摸摸的会面,还要坚持多久?他们二人明明已经在芙蓉派的火海中,在亲友的见证下,拜了天地,结为夫妻。
可如今,夫妻见个面,却跟做贼一般......
徐怀安前脚刚离开不久,王宫的承泽殿里,内侍福莱公公便得到了消息,他踏着小碎步,悄然来到寝殿,隔着明黄色的床幔,毕恭毕敬道:“禀国主,那男子又偷偷与嘉敏公主见面了。”
穆长河将将眯起的眼睛,忽而睁开来,眼底随之墨色翻涌,声音冰冷如水,“这是第二次了,告诉暗卫们,事不过三......”
福莱公公心下一紧,便躬着身子,领命出去了。
日子倏忽而过,转眼已是暮夏时分。
夏季早出晚归的打探盛柏的消息,可最终依旧是一无所获,她其实并不清楚,目前的盛柏,也只是刚刚摆脱了拐杖的束缚,这段时日的辛苦训练,终于获得了重新行走的自由。
穆杉杉望着眼前身材颀长、倜傥出尘的俊美男子,心跳如小鹿一般,与这男子朝夕相处,她竟快忘记,自己同那宁川太子的婚事,已经不足十日了。
可是,这位肖子禾肖公子,并没有如穆杉杉所愿的心悦于她,对待她的态度,始终是恭敬守礼,且又淡漠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