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能让狗知道真相。
这是禾煦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念头。
如果阿狗知道了,是他一声声的夸赞声跟大手笔转账下,亲手促成了自己头上的五十顶“绿帽子”,恐怕每晚都要气得睡不着觉了。
禾煦沉默着没回应,只是眼神有细微的变化。
但就这一点变化。
也没有逃过男人眼睛。
沈望尘深邃的眸子眯起,低头靠近。
禾煦脑子乱哄哄,忘了要躲,落在男人眼里,就像是知道犯错了被主人抓在手里的小猫一样,乖巧任人摆布。
心头刚冒尖的火苗一下熄灭。
沈望尘说,“宝宝想起来了。”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
他语气带着几分藏不住欣喜。
原来自己在阿煦心底也是有分量的,阿煦一下就想起他了。
禾煦眼眸微睁,短暂慌乱了一秒,他迅速镇定下来,苍白的唇轻扯,声音不咸不淡,“人傻钱多,很难让人不记得。”
落在任何人耳中都是刺耳的话。
沈望尘听了笑容不减,抬起与他十指紧握的手,低头啄了下,眼神里满是侵占十足的贪婪,“理由不重要。”
言外之意。
哪怕是恨,只要能在他心里占据一个位置,都会觉得满足。
疯子。
禾煦指尖忍不住蜷缩起来。
心慌不已。
总有一种会被男人关起来的强烈预感。
算算日子,2358应该回来了。
他不能跟沈望尘走。
“哗啦啦。”
沈望尘说完,就松开他去浴缸边接水了。
禾煦回过神,脸色微变。
他目光扫过洗手台边的马桶,抿了下唇,“……我想上厕所。”
沈望尘闻言看过来,眸子似乎亮了下。
禾煦抢先道:“我自己上。”
沈望尘眼底微不可察划过失望,走过来抱起他。被放在马桶上坐着那一刻,禾煦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只是……
“你能出去吗?”
沈望尘站在跟前,直勾勾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怪癖,连别人上厕所都盯着。
更让禾煦难为情的。
是他从黑布条摘下那一刻起看到的。
这个距离跟高度。
禾煦抿唇,抬眸看去,“求你了。”
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浮动着一层浅浅水光,声音很轻,眼尾红晕未消。沈望尘身子蓦地僵住,喉结滚了下,“哦。”
关上厕所门。
他立在门口,听着动静。
禾煦忍无可忍,“滚远点。”
沈望尘闻言只好转过身,边嘀咕边走开,“刚刚都吃过了,怎么看一眼都不许。”
听着门外脚步声走远,禾煦才放松下来。
他小声喊着,“2358。”
等了片刻,脑海里很安静。
禾煦眸光微黯,落在自己纤细毫无知觉的腿上,正以为 2358还没回来时,一声细微的“我在”响起。
他眼神亮起,还不等高兴。
卫生间门忽地被推开。
沈望尘脸色阴沉难看,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他环顾四周,像是在检查着什么,最后才落在禾煦身上,“阿煦,没事吧。”
禾煦心头一跳,这么敏锐。
他故作镇定,“什么?”
沈望尘看他好好的,身上那股冷意才消退下去,摇头没说话,想到什么又俯身靠近他,“宝宝,上好了?”
“……嗯。”
禾煦被男人抱起来。
浴缸里的水也已经接好了。
他任由摆布,躺在接满温水的浴缸里,身子控制不住平衡,不断下滑。
沈望尘捞了他两回,唇角渐渐紧绷。
最终脱了衣物。
入水。
男人从身后抱着他,将他固定在怀里。
“阿煦一个人……很难吧。”
自己日常生活都困难,还要带许宝宝,又要挣钱还债,满足日常开销。
沈望尘低头,克制地在他肩上落下一吻。
“辛苦了。”
禾煦眼睫颤颤,“你在怜悯我。”
他语气稍冷,继续道:“你对我原本是恨,知道我残疾了就不恨了,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沈望尘手臂顿时收紧。
他目光所及处是禾煦修长无力的双腿,喉头一哽,哑声认真道:“不是怜悯,是心疼。”
他会怜悯路边无家可归的流浪猫。
但不到心疼的地步。
而看到阿煦推着轮椅出现时,心脏那一瞬间被拧紧的滋味,他恨不得残废的人是自己。
“心疼只对最重要的人。”
“我不是谁都心疼的,我只心疼你。”
耳根炙热的呼吸一字一顿。
禾煦一怔,瘦削紧绷的肩头,随着沈望尘的话逐渐放松。但是,他身子刚放松,就贴到身后。
可沈望尘神色自若,他也不会去故意挑明。
浴缸里水波晃动。
沈望尘伸手拿过沐浴露,挤在掌心里,揉搓成泡沫,上手前不忘说,“宝宝,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
禾煦接过话,“我可以自己来。”
沈望尘摇头,“宝宝应该没力气,还是我来吧,我力气大。”
禾煦嘴角轻抽。
他有选择的余地?
沈望尘做事认真,帮他涂沐浴露时,也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只是。
太明显了。
禾煦闭了闭眼,“我可以自己洗,你出去吧。”
“不要。”
沈望尘干脆拒绝,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不在旁边看着,阿煦被水淹了怎么办。”
禾煦眼睫动了下,抿唇。
就算是残疾人,也没有泡澡被淹死的。
他最不想看到的这一天。
终究还是来了。
阿狗知道他的腿有问题,一定会寸步不离,事事亲力亲为的照顾他,无论是吃饭,还是洗澡上厕所……
没有隐私都是其次。
最重要是,2358不敢出来。
以刚才 2358只是小声回应他两个字,都被沈望尘敏锐发现的程度。
他必须想办法离开。
禾煦安静思考着。
搓澡巾已经从身前来到了他背后。
禾煦身子紧绷一瞬,忍不住想躲,但浴缸里就这么大点地方,根本无处可逃。
“痒吗?宝宝。”
沈望尘顿了下,正要收起手。
水下的手蓦地被攥住。
禾煦侧过头,发尾及颈的长发湿了,几缕发丝沾在精致苍白的脸颊边,他淡色的眸看过来,波光闪动,“……不难受?”
“难受。”
沈望尘毫不犹豫道。
但在没得到他的允许前,像是叼着肉的狗,主人不让吃绝不咬一口。可对肉的本能欲望驱使下,会忍不住偷咬。
“对不起宝宝。”
男人知错,认错速度很快。
下一秒与他拉开距离。
“等等。”
禾煦指尖收紧,“时候不早了,许宝宝该睡觉找我了。”
沈望尘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低垂着头,松开与沈望尘握着的手,“你帮了我,我们礼尚往来。”
禾煦刚想到了一个办法。
——装乖。
等阿狗放松警惕,再趁机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