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他感觉睡了好久,好久。
在梦里他似乎又见到了父亲,在夕阳的余晖下,一片宁静的田埂上。
少年与中年人并肩而坐,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此时的少年衣衫破旧,脸上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但他的眼神中已没有了先前的愤怒与决绝,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得的平和与释然。中年人身形瘦削则是一脸慈祥,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种看透生死后特有的平静与包容。
经历了连日来一系列事件的历练与煎熬,少年终于暂时放下了心中紧握的刀。这一刻,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温柔起来,所有的恩怨情仇,在这一刻开始慢慢消融。
“你知道吗,爹爹。”少年打破了沉默,声音低沉而富有感情,“我常常在梦里回到那些你教我编绳的日子,你的笑容那么温暖,就像冬日里的阳光。我们一起在海边赶潮捡贝壳,在运河里一起游泳捉鱼,那时的快乐简单而又纯粹。”少年的眼神飘向了远方,仿佛穿越了时空,回到了那段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中年人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只是偶尔轻轻点头,给予少年足够的空间去回忆,去释放心中积压已久的情感。“我记得有一次,我不小心摔伤了腿,是父亲你背着我走了好几里的路去找大夫。你的背宽厚而坚实,让我感觉整个世界都那么安全。”说到这里,少年的眼眶微微泛红,但那不是悲伤,而是对过去美好时光的怀念,以及对逝去亲人的深深思念。
“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个血色的中午被彻底摧毁。我亲眼看着爹爹你在我面前倒下,仇恨的种子就在那一刻生根发芽。我不后悔它让我失去了理智,我只想为你报仇。”少年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的是对过往的反思与自责。
中年人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鼓励。
少年低下头,泪水终于滑落,但这不是悲伤的泪水,而是解脱与成长的象征。“谢谢你,谢谢你还能回来看我。”
两人相视一笑,那一刻,他们不仅是此生的父子,更是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印记。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芒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前行的道路,也预示着一段新旅程的开始。
“醒了?”左老关心的语气他能真切的感受到。“孩子,仇恨是把双刃剑,它在伤害别人的同时,也在一点点吞噬着你自己的灵魂。你的父亲,如果他在天有灵,一定希望看到的是你快乐、坚强地活下去,而不是被仇恨所束缚。“
王永年真诚的默念道:“谢谢您,左老,是您让我明白了真正的勇气不是鲁莽的复仇,也不是简单放下仇恨,而是面对自己的内心,找到属于自己未来的道路。它是我成长道路上的荆棘,我会用我的方式斩断它。”
老人叹了口气,眼神里满是岁月的记忆碎片,他轻轻拍了拍王永年的肩膀,缓缓说道:“永年啊,人生其实就像咱们脚下这片土地。你瞧这园子里的菜苗,不管风吹雨打它都默默地长着,到了季节自然就有收成了。这人啊也是一样的。万事不可强求,尽人事且静待时机才是上策。”
王永年低下头,看着脚下的泥土,心里似乎有所触动。他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是啊,左老,我先前总想着要报仇,现在才明白,父亲当初哪怕去借高利贷都要治好我的病,我的命一直都不只是我自己的。今后我要过好每一天,就像这园子里的菜苗,为王家的未来和希望开枝散叶,让我的后代都记住父亲。”
左老尴尬的想着,我是这个意思么?
他顺着王永年的理解,传递给他的是笑声,那声音里满是温暖和满足:“对,孩子,人生啊,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心安理得。你父亲要是还在,估计也会这么跟你说。咱们啊,就踏踏实实地过好每一天。这样等到你老了,看着儿孙满堂的在祠堂里祭祀你父亲的时候,心里头也是暖洋洋的。人生嘛,就是个过程,就算不能青史留名,能被后人常常祭祀也算是真的活过。”
王永年坐起身子,心里头突然涌起了一股暖流。他说道:“左老,我明白了。以后您多提醒我,我一定会让我们王家重新强大的。”
左老满意地点点头,虽然是劝歪了,不过这孩子算是放下了对自己的戒心。
“你醒了?”小九背着药篓推门进来,看到王永年坐在床上。
“谢谢你救了我!“王永年感激道。
“不用谢,之前在我真气暴走的时候你也救过我,如今我们两清了。“小九一边整理草药,一边淡淡地说道。
“我睡了多久了?这是哪?“见小九并不在意,他为打破尴尬问道。
“这是城西的济慈堂,你恢复的挺快,只是昏睡了半日。“说着她走过来,检查下了王永年的伤势,见没有大碍就下了逐客令。
“谢谢!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王永年下床穿好衣服、挂好腰刀,再次向小九姑娘表示感谢。
“知道了!“
最后临出门前,王永年还是忍不住说道:“我被卖到紫南宫的那天,正是我父亲被杀的当日。你复仇的心情我也可以感受到,昨晚不小心被邓虎和崔九骗到乱葬岗,就是急着想去找我父亲的遗体。尽管没有找到,但是我不会放弃,却也不会再鲁莽行动。你的敌人更强大,你需要更多的帮手,不能光想着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说完他便推开后门出去。
“隔天记得来换药!“远远的听到小九的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