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印混血的谢安娜久居澳洲,思想西化,一头挑染亚麻金姬的长卷发特地盘成中式发髻,是她对于这次参加老公太奶奶寿宴的最大诚意,她没想到桌上还有人硬要教她说中文,什么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来祝老人家寿诞安康。
她实在忍不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老公姜易居然也不站她的立场,她留下一句「这里的人到底有没有人权意识?」后愤然离开。
林珎的一声「姜易,你先别走」留住了谢安娜。
她顾不得自己还在气头上,转身来到老公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眼前这个容貌美艳的女人。
“这个女人是谁?”谢安娜以一种大婆气势问姜易,说的自然是英文。
姜易特地用中文回:“谁都不是,一个祸害。她——”
“姜易。”何嘉舒沉声制止了姜易接下来会有的言语羞辱,语带警告:“你最好是知道你在说什么。”
几天前两人才见过面,姜易自然认得这会儿站出来的男人是谁。
十年前他替孙飞宇作证的证词,警方那边是保密的,不知道为什么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知晓,他是那个死咬林珎和孙飞宇在交往的证人。
当年的何嘉舒也不是没来找过他要证据,但每次都被他咬死用“不能说”这个理由挡了回去。
这次他回国,对方再次找上门来,问的还是同样的问题,姜易一开始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要揪着不放十年前的事,看到眼前出现的林珎,比十年前还要亮眼的林珎,他顿时明白了,有人是在为美人抱不平。
还是一贯的手段引得男人为她不计代价呗,姜易对此十分不屑,向妻子补充说明:“一个曾经害死我好兄弟的贱人。”
这次他说的是英文。然而如此浅显易懂的词汇,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能听得懂。
“姜易!”何嘉舒沉下脸,语气冷厉异常,“别忘记你答应过我什么。”
姜易摇摇头,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老何,大家都是男人,你听我一句劝,离这个祸水远一点对你只有好处。你为她劳心劳力,你以为她会感激你么?不会的。玩弄男人是她从小就有的本事。”
趁情势还没失控,林珎赶忙拦住双眼激红的何嘉舒,先他一步走近姜易,平静淡漠的语气:“说清楚,谁害死谁?”
姜易不屑地冷哼一声,圆而胖的脸上五官挤出了滑稽的形状,“林知一,你真有本事。”他上下打量几眼,对方出落的比十年前还要迷人,难怪总有男的为她前扑后继,他无不讽刺地说道,“以前吊着阿宇,现在吊着何嘉舒。长得漂亮就这点好是吧?勾勾手指,想要哪个男人都能拿捏是吧。”
“我是答应你和林知一见一面。”他瞥了眼在林珎身后忿忿然的何嘉舒,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现在见到了,不算我失约你。只是,为了这种女人,值得吗?她不就长了一张好脸么,你难道还少女人喜欢?”
“我心甘情愿。”何嘉舒强压心中怒火,冷冷道:“你的好兄弟呢?是心甘情愿还是痴心妄想?”
“你——”姜易仿佛看到了曾经一样上头的好兄弟,怎么喜欢上这个女人的男的都跟着了魔一样,分不清楚好赖呢。
“老何。”他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想想阿宇的下场,你难道不怕步他的后尘?”
林珎先何嘉舒开口,她盯着姜易,本是妖娆的桃花眼里凛凛生威,一字一句说得无比清晰:“说清楚,谁害死谁?”
她浑身散发出的凌厉气势让姜易有片刻的惊惧,然而下一秒,他像是要为自己瞬间的胆怯找回颜面,挑衅般把回答也说得字字清楚:“当然是你林知一害死孙飞宇。”
霸凌是一件有瘾的事,当一个弱者在你面前表露过恐惧后,你会毫不犹豫地持续在ta身上体验并享受这种主宰他人的掌控感,并且引以为傲。
何况他确实是在为好兄弟鸣不平,“林知一,你知道为什么警察找不到你给阿宇写的情书也无法证明你的清白吗?因为你他妈就是给阿宇写过情书,你用手段骗他看完就收回去,所以他手上才会一封你的回信都找不到。”
纠结了十年还放不下,那就也不能怪他话说得难听,“明明是你自己主动提出要跟阿宇开房,结果因为被你哥发现他给你写的信才说你被下药,你哥真该看看你在信里是怎么和阿宇打情骂俏,他看了就会知道你就是一个下贱的淫妇。你哥压根就不该管这个闲事,他要不是多管闲事,就不会赔上自己的一条命,阿宇也不至于被车撞。”
漂亮的脸蛋极力隐忍着哀痛,看得姜易愈发不爽,当他意识到这些情绪是由他掌控者的时候,难免越说越激动,提高了音量斥骂道:“你说谁害死谁?他妈的还能有谁害死谁?当然是你这个贱人害死我好兄弟阿宇。”
林珎确实气得不轻,紧抿的红唇微微发着颤,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何嘉舒见状心疼不已,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极力控制着自己不去做一些会给她惹来非议的行为,即便此时他是如此地想要把她抱在怀里。
这番义正言辞的痛骂让姜易找回了刚才差点丢失的男人尊严,他越说越有瘾,还想要继续发挥,“林知一,你——”
话没说完就被她打断,略微发着抖的声音里似乎还有不甘心的愤怒:“你说我把给孙飞宇的情书当场收回?你看到了?”
听得姜易一脸鄙夷:“我干嘛告诉你?”
他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怕是早在九泉之下的好兄弟也没想到,当初心目中高高在上的女神,有一天居然会为了他的死在人前如此低声下气,而他居然可以凭此轻易拿捏她?!
果然是天道好轮回。
他对她的羞辱算羞辱吗?简直算是替天行道。
这么一想,他甚至都嫌自己骂得太客气。只不过还没等他发起新一轮的羞辱,眼前的女人神情忽然有了变化,漂亮的脸蛋上哪里还见得到半分脆弱无措,倒是原还有的迷茫眼神变得愈发锐利。
姜易心下一怔,听到一把冷静至极的声线:“你恐怕得说实话。”
林珎举起手里的手机晃了晃,那上面显示刚结束一段录像,“凭你刚才那段话,你是要我告你诽谤,等你在法庭上举证自证清白呢?还是现在就告诉我,你手上有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