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环境还可以,但是我书读得不好,大学没考上,就干脆没有继续读下去了,我爸对我很好,打算养我一辈子,就这样到我二十岁的时候,再次遇到了周永仁,他就开始对我示好。”
“那时候可真是傻啊,他根本什么都没有付出,嘴里说着自己穷买不起东西给我,送我的都是路边不要钱的野花,自己手写的情信。”苗玉娇冷笑一声,为自己年少时的愚蠢感到可笑,“怎么会这么蠢呢!”
“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我很快就陷了进去,爱得死去活来,非他不嫁。我爸一开始就不看好,想让我放弃,但后来我和他冷战,他没有办法便去找了周永仁,我不知道他到底和周永仁说了什么,但没过多久,周永仁就入赘到我们家了。”
“刚结婚的头几年,我们的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我那时候还经常宽慰自己,幸好自己坚持嫁给他。但有了孩子以后,他不知道怎的就迷上了烧瓷,简直就像是走火入魔,为了烧瓷,他花了很多钱,甚至自己造了一个土窑,就连我爸托关系好不容易才搞定的老师工作也辞了。”
“我爸本来看在我的份上才勉强接纳他的,但他这样子家里什么事都不管,每天只顾着烧瓷,便和他好说歹说,他却一意孤行,到最后我爸看我过得实在可怜,就没忍住和他大吵了一架,就是那一次,我爸气得脑血管爆了,还没去到镇上的医院,就去了。”
说起疼爱自己一辈子的父亲时,苗玉娇脸上闪过自嘲的神情,眼底却是深深的哀伤和悔恨。
“我爸死了以后,没有人可以管得了他,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了。自此之后,他每天除了烧窑便什么都不管,家里穷得连肉都买不起了,他也不理。”
“我总算看清了他,不愿意再和这样的人过下去,于是便想到离婚。”
众人吸了一口气,郭霖没忍住问道:“就因为这个他把你们杀了?”
苗玉娇苦笑一下,她前半生在父亲的庇护下快乐无忧地长大,怎么会料到后来是这个境况,“为什么,当初我爸劝我的时候,我就是不听呢?我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嫁给了一个连自己老婆和亲骨肉都不放过的畜生。”
“他的瓷窑建在了我们家后院,旁边还有个棚子说是什么工作室,他每天不是在窑里,就是在工作室。”
“我那个时候已经打待定主意要和他离婚,但小健不懂,他还以为爸爸爱他。”
苗玉娇叹了叹气,看了看腰间的孩子,小鬼一脸清白,眼眸透露着冰冷,对母亲口中的男人
已经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那天傍晚,周永仁忘记反锁工作室的门,小健拿着老师给的小红花溜进去想给他看,却不小心撞到了里面架子,摔碎几个瓷器。”
想到那天的情景,女鬼忍不住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开口继续,“他这个人,面上总是装出一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屑和别人计较,但是那天,他就像魔鬼附身,完全变了一个人。”
“他拿着一把锄头,一下子就把孩子敲晕了,还想继续打他。我当时刚好经过看到,气得我直接冲了进去把他拦住......他就像疯了一样,我哪里是他的对手,最后......他把我们两都敲死了。”
女鬼幽幽说着自己死前的惨状,浑身开始散发红黑怨气,却不让人感到害怕,空气中流动着让人无法语言的悲伤情绪。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但是你们知道吗?他不单单敲死了我们母子两,还把我们的直接砍成了碎件,直接投到窑里烧成了灰,又洒到了山上的土坑里。我们母子两凭空消失,他却告诉村里的人,我带着孩子出去打工了。”
魏休对白衬衫看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点了点头便掏出手机拨通了郭涛电话。
女鬼的故事说完,车里各人心里都不好受,虽然大概也猜到,但听到她亲口说出来,还是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苗玉娇摸着小鬼的头,语气冰冷平平,“几位大师,我和孩子就是这样子变成怨鬼的,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我们呢?我知道我打不过你们,我报不了仇,但孩子是无辜的,如果你们要收了我们,求你们让他去投胎吧。”
彭辉和郑业钧对视一眼,南墓山一派善运鬼,对于鬼魂自然十分拿手,然而还未等他们说话,魏休已懒洋洋地开口,“谁说你报不了仇?有我在,你就可以后顾无忧地以牙还牙。”
女鬼诧异地看着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却看到眼前看着年纪最小的大师往半空抛了一道符箓,然后一声响指,随着蓝光一闪而过,女鬼手上突然多了一把锄头。
少年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去吧,万事有我兜着。”
女鬼冰冷的表情终于崩裂,眼眶染上红色,自从父亲去世后,她一个人带着孩子独自支撑到死去,背负了太多的委屈和惨痛,少年淡淡的一句有他兜底给了她无限的勇气和温暖,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多谢大师!”
车里卷起一阵阴风,众人眼睛睁开后,母子已消失在原地。
车子里陷入一阵沉默,彭辉看了看魏休,刚想说话,郑业钧抢着说:“我们南墓派怎么说才是善鬼一族,你要这么抢着出手吗?小爷我也是有人情味的,她们母子这样惨死,我们也不是不能让她去报仇的。”
彭辉:“魏道友,我想......”
郑业钧眉眼间尽是诧异,“师叔,你别太较真,我们门派也没有规定不能让惨死鬼魂报仇啊?”
彭辉:“不是,我是......”
郑业钧撇了撇嘴,“师叔,人家母子都已经进去了,你就别执着了......啊,你干嘛打我啊师叔?”
彭辉忍无可忍,完全忘记自己想要在旁人跟前给自家师侄留点面子的初心,手掌直接往郑业钧后脑勺拍去,终于让他安静下来,“魏道友,你方才施的可是因果符?”
郑业钧摸着头嘶着牙,看着魏休点了点头。
因果符又是什么东西?竟然魏休知道他不知道?哼!
彭辉完全无视自家师侄,羡慕又欣慰地点了点头,“那就太好了,果然是后生可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