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头,他那些其他兄弟估计已经全部得手,翟府那几个跟进洞的人,多半命丧黄泉。
下水道临近出口处,宽敞的水面,静静竖着一排排小竹管子。那竹管子下,就是埋伏的人。只要洞内有异动,他们就往里扑,同时通知外头接应。
那些人,是被翟崮收买过来的巡防营的人。
若顺利,他们断然不会露面,贸然露面会暴露他们两面通吃的身份,城里就回不去了,连带家人也受影响。
但只要有不对,他们会直接在洞内斩杀所有人,绝不留活口。
余晖眼睛锐利,早就发现异样,他朝身后的人命令道:“点亮火把!其他人,有一个算一个,到前面放开了手脚给老子干活!”
干活,就是杀人的意思。
余晖的小队,是军队里常年在战场上杀戮的士兵;另一方翟崮雇来的巡防营的人,只是寻常在城里巡逻的护卫。双方对决,不用说,余晖可以直接碾压式打击,根本没有任何悬念。
随着火把点亮,一股浓烈的辣椒跟松木混合的呛烟瞬间弥漫在水面。
味道不但刺鼻,还特呛,那些乞丐尽管蒙着湿哒哒的衣服,还是忍不住小声咳嗽起来。
有人甚至脱口而出:格老子的,真他娘的呛!
废话,那可是最毒辣的辣椒,还混着松木油,谁受得住?
水面上的人还可以用湿布遮盖口鼻,过滤掉部分呛味。那些水下用管道呼吸的人就没这个便利了。
猛吸一口,那就是直通肺腑的辣爽,能咳死个人。
不一会功夫,前方猛的从水里冒出一个个脑袋,冒出来瞬间,都在拼命咳嗽,还没咳利索,已经被人利索割了喉。
鲜血从每个缺了口的脖子汨汨流出,染红了整个下水道。那些人身体抽搐着,歪倒在混着血的污水里。
余晖杀红了眼,一连斩杀了四五个。他那些手下也不示弱,揪住冒头的人,往死里刀,感觉是在比谁杀的多。
见其他埋伏在水里的人已经被尽数割喉。余晖才握着那把滑溜溜的血污匕首,缓缓转过身来。
他身上、手上、脸上蒙着口鼻的衣服,都是血,配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神,犹如来自地狱的嗜血狂魔。
看得那些乞丐汗毛倒立。
整个过程,不出一盏茶的功夫。
“快,按原计划,从岔道走!再不走,对方出口处的人就进来查看了,他们可是山里的人,你们打不过。”
那些乞丐还两腿发软,余晖可等不得他们,直接低声吆喝出口。
乞丐们听到喝声,也迅速反应,立马拉着竹排转弯,往各处岔道推出去。
余晖的反应是对的,再过半刻钟,见没人从出口出去,外头的人会摸进洞,发现不对,再往了望塔方向发出危险暗号,被蔡管家发现,他立马发出指令,招呼二公子带人堵住所有进出口,余晖他们可就成为瓮中之鳖了。
这批财宝,是翟家最后的保障,他们一但发疯,叶小七这点人还真挡不住。
半刻钟,够这些乞丐们跑路了。
各个出口,很快响起了布灵布灵猫的暗号声,代表里外都安全,可以按计划抬箱出洞。
……
蔡管家静静守在河道上的游船里。所有船只,都是灭着灯的,看起来更像是船家把船开到这个僻静处休息了。
半刻钟过去,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没有半点声息。
蔡管家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的随从挥挥手:“调转船头,回城!”
了望塔上,守夜的两个小兵躺在地板上,胸口平稳起伏,人没死,只是晕过去了,看不到下水道出口处拼命摇晃的提示危险的暗号灯。
叶小七看着蔡管家率领的船队缓缓掉头,朝城里的方向驶去,脸上没有半点情绪。
“叶大人,他们……”余庆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两人,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叶小七看都不看,直接抬腿跨过他们身上,走下了望塔。
余庆小步跟上。
“他们没事,最多半炷香就能醒,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处理那些箱子的好。”
叶小七嘴上应着余庆,脚下噔噔噔下楼,马不停蹄往他们事先买下来的一处民宅走。
那里,是他们的汇合地点。
民宅临近城郊,但又地处城内,就在高耸的城墙跟下,很偏僻,又荒废多年。
叶小七派人去买的时候,那主家还有些不可思议,这么偏僻的地方,他们放出去好久都没人过问的。
叶小七要的就是偏僻。
跨步进去,院里四周亮着火把。
当然,不是放辣椒粉呛人的那种,只是寻常的松香火把。
打眼望去,整个院子已经堆满了箱子。
所有人都湿哒哒的,冷得直打哆嗦,也不收拾,只等着叶小七出现。
收拾个屁!他们可太期待看到这箱子里的宝贝了,但老大不到场,谁也不敢动。
再说了,余晖虎着脸坐在那,那表情,谁他娘的动一个试试?
叶小七大踏步走到最近那箱子跟前,手里的佩刀一挥,捆扎箱子的绳索瞬间断落,覆盖在箱子外周的黑布也裂开一道口子。
余庆走向前,伸手将黑布一把掀开,箱子是铁木混合结构,上了锁。
这难不倒余庆,他手里短刀往锁扣上一插,再从身旁拎起一块砖头,往刀柄猛砸下去。
“哐当”
锁扣应声裂开。
余庆刚想打开箱盖,余晖早冲上来,拉开余庆,再一脚将箱子踢翻。
“哗啦”一声响。
箱子盖打开瞬间,明晃晃的金锭跟红的蓝的白的珠宝滚散一地,亮瞎了所有人的眼。
全场哗然。
“格老子的……都是金子……”
“奶奶的熊……赚大发了……”
“老大,老大……咱发达了……”
“天爷,这么多金子……做梦了吧这是?快……掐俺一把……真他娘的疼,再掐!他娘的,爽!”
……
谢三更是扑上去,捡了块金锭,放在嘴上啃了一把,然后捂住嘴,兴奋的看向叶小七:“老大,真货!真金白银!”
“全部打开!”叶小七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那些人“嗷”的一声惨叫,冲向离自己最近的箱子,一一砸开来。
金锭,银锭,珠宝,字画,古董……
金闪闪,亮晃晃……
每个箱子都是满满当当的,两百八十六个箱子。
别说富可敌国,把整个国家盘下来,都不成问题。
所有人都沉默了。
翟府,特别是翟震,对外显示出来的向来是忠良对国、温厚对百姓、严厉管教家人跟兵将。
他府里也不主张奢靡。说是要省些银两,拿来犒劳军中将士,拿来给百姓施粥、改善民生。
可乞丐们依然还是乞丐。
叶小七没帮衬之前,甚至还有饿死街头的乞丐。
军营里的五十人,也默默的站着,眼里不知是悲是喜。
他们在军营里吃野菜啃粗粮的时候,翟将军可没少哭穷。
面对饿死的乞丐,面对吃糠噎菜瘦脸猴腮的南疆兵士,翟将军不止一次在人前哀叹自己的无能为力。
“哇”的一声,那年长的乞丐痛哭出声,他老母亲跟小女儿就是饿死在翟府附近的街头的。
翟府施粥,他抢不到,求翟府的人再煮一锅,那管家哀哀的述说:“不是不想煮,翟府快耗尽了,你们都回吧,翟府资金有限,也难以为继啊。”
他们嘴里的资金有限,就是眼前这金山银山?
天杀的翟府,天杀的翟震!
原来,他们的那点施粥,不过是拿来换取好口碑,也就装装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