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门,里面盘腿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神色却阴沉的很。
老者睁开双眼,看了眼温瑾川又再次闭上。面上的怒意越来越明显,压低着声音好似怕外面的两人听见。
“为师给你二人算的卦,你们竟一人都未放在心上!如今予白遭此一劫,你这个做师兄的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我!”
温瑾川瞬间哽咽,拉着十七进入房间后迅速将门带上。
他走到房间正中央双膝而跪:“师父,对不起... ...都怪我大意... ...”
老者面容不忍,长叹一声。随后起身,将温瑾川扶起。“此事也不能全怪你,这都是命数。”老者摇头,无奈道,“予白命中有此一劫,就算窥探天机又如何?该来的还是会来。”
说完,老者看向十七。上下打量了一番,“天蛊毒。”
十七惊愕,不愧是医仙李慕白,不用把脉都能看出身中何毒。
只见老者抬袖一挥,侧身:“这毒乃望月山庄之物,你是望月山庄的人?”
十七神情一愣,恍惚之际,躬身开口:“是。”
“既然瑾川能带你来这,想必你是信得过的人。”老者说完,走至一旁的柜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抛来。
十七抬手接过,愧疚的低下头。
“这是解药,吃了吧。”
温瑾川冲他点了点头,可十七却不敢吃。
“我师父不会害你。”
十七闻言赶忙摇头:“温公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擅自解毒,我不好交代。”
“十七,你记住,命在自己手里。”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听温瑾川的话,吃下了解药。
吃下去后,十七只觉得身体轻松了许多,呼吸也不再烦闷。
看样子,毒素已在慢慢褪去。
“谢谢前辈。”十七拱手道谢。
“不必谢我,要谢就谢瑾川吧。”李慕白捋了捋胡子,叹气摆手。“走吧,瑾川,送他离开。”
温瑾川颔首,而后步出房间。
温夫人虽心有万般不舍,但也只能任温瑾川离开。
离开药王谷,穿过树林。
温瑾川又一次取出黑布。
十七神色淡然,接过黑布,未发一言便遮住了双眼。随后一同登上马车。
“温公子,您不是轮回殿的... ...”
“你是想问我父母为何在药王谷,对吗?”
“嗯。”
温瑾川驾着马车,低眉沉默了会说道:“十年前,我莫名中了奇毒,爹娘为救我,不惜散尽功力,才勉强保我三日性命。幸而三日内得遇师父,方才保住一命。而我爹娘,却只能仰仗师父的草药苟延残喘。十年没有出过这药王谷了... ...”
“不过挺好,远离世间纷争,这十年倒是他们最舒坦的十年。”温瑾川抿唇笑着,这是他自江予白出事以来第一次笑。
十七听此,慢慢低头。用着很小很小的声音说道:“如果可以,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过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可这些对我来说,皆是虚妄。”
声音很小很小,也不知道布帘外的人听见没。
过了许久,马车停下。被蒙着眼的十七抬了抬头,他不确定现在能不能取下黑布,便坐在车内静静等候。
突然,他感到有人靠近,只不过那气息他太熟悉了。
“温公子?”十七唤出声。
见身旁的人没有出声,他下意识抬手想要取下蒙眼的布料,却被温瑾川出声阻止。
“别动。”
十七闻言,乖乖将手放下。
被剥夺了视觉的他,心跳在这一刻加速。
温瑾川慢慢靠近,俯身贴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十七,我去向宁夫人要了你如何?”
“温公子?”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怎会是虚妄。十七,你所想,我便带你走。”
十七轻笑:“你明知我真实身份,夫人是不会放我走的。”
“不,只要你想走,日后轮回殿便是你的靠山。”
十七错愕。
有那么一瞬,他真的想开口应下。只不过,这些根本不属于他。
“多谢温公子,只是十七配不上您的好意。”
“自从你救下我的那刻起,你就配得上所有。”
十七心中一震,他转过头:“温公子,莫要再说胡话了。”
“我是认真的。十七,我把你当朋友。”
朋友... ...只是朋友... ...
忽然,十七身子一颤,似乎不太满意这句话。
也许是视觉被剥夺,又或许是温瑾川靠得太近,他全身止不住的开始发热,身下居然也有了异样的反应... ...
“你... ...”温瑾川好似感受到了十七的变化,同是身为男子的他怎会不懂。
下一秒便往后移了一步,自知失态的十七察觉温瑾川的退却,紧张的摸索起身跪在马车之中。
由于什么都看不见,他只能静下来仔细听着温瑾川那细微的呼吸声,随后慢慢挪动膝盖将自己正面对向他。
“对不起,吓到您了。”十七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的脸颊也因为自己的失态而泛上一抹抹红晕,却依然自嘲道:“温公子可明白我刚才说的意思了?十七,配不上您的好意。”
“何时开始的?”温瑾川好像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十七发呆,何时开始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买衣裳,上药,喂粥,逛集市,买糖葫芦... ...等等等等,一件件堆积起来的吧。
至于何时开始,他真的不记得了。
温瑾川闭眼,断袖对于他而言并没什么特别,他也曾自我怀疑,二十载未曾倾心于任一女子,想来是从未端正过自身的观念。
他之所以说问宁夫人要来十七,不过是同情他这一生的遭遇,想给他一个不曾有过的人生。
“罢了。”温瑾川睁开眼睛,“感情一事,本就复杂,你不必跪我,还有,你可以把布料取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