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如汹涌的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那股冲动驱使着他恨不得立刻施展浑身解数,以最快的速度赶往侯府。
脑海里,主子那从容淡定却又风姿绰约的面容不由浮现,思念之情如决堤的洪水般泛滥,强烈到哪怕是想象中会被主子毫不留情地责骂一顿,那也是一种求之不得的奢望。
然而,就在他抬起脚,准备朝着侯府的方向大步迈进的瞬间,洛知槿临别前那字字句句仿若洪钟般在他耳边回响,清晰而又沉重。
她的话语犹如一道无形却又坚不可摧的屏障,瞬间将他那炽热的冲动压制了下去。
转身,秦放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宅院缓缓走去。
侯府之中,洛知槿想要建立小厨房一事,进展得颇为不顺。
这事儿在后院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层层涟漪,尤其是那些后院的姨娘们,听闻此事后,各个心怀鬼胎,暗自打起了小算盘。
她们早前便听闻风声,据说这几日主院那位不知怎的得罪了侯爷,以至于境遇凄惨,连口热乎饭都吃不上。
于是,这些姨娘们便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满心期待地等着看主院夫人的笑话,私底下都在交头接耳,笃定骆氏迟早得撑不下去,到时候定会低三下四地出来求她们这些妾室。
在她们的臆想中,那可是扬眉吐气、拿捏主母的绝佳时机。
谁能料到,局势陡然一转,主院那边竟然还有余钱操办起小厨房来。
这消息仿若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那些姨娘们的脸上,打得她们措手不及。
尤其是杜姨娘,当听闻这个消息的瞬间,她那张原本还算温婉的面容,刹那间便阴沉了下来。
主院此前的待遇,可都是她在背后故意默许的。
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先让骆氏吃尽苦头,等到骆氏被生活折磨得没了脾气,不得不来求她的时候,她便可趁机狮子大开口,提出自己心心念念已久的要求 —— 将自己的孩子记为嫡子嫡女。
如此一来,她和孩子往后在侯府的地位便能扶摇直上,尽享尊荣。
可眼瞅着主院的小厨房即将开起来,这意味着主院日后即便不与外界过多接触,也能自给自足,仿若完全隔绝于后院的纷争之外。如此一来,她之前精心谋划的一切岂不是要付诸东流?
那她还怎么拿捏骆氏,让她乖乖就范呢?
杜姨娘在屋内来回踱步,绞尽脑汁地思索对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把自己的心腹曹嬷嬷叫了过来。
她眼神阴鸷,语气冰冷地吩咐道:“你赶紧找些可靠的人,把主院重启小厨房这事,添油加醋地散播到侯爷耳朵里,看看侯爷听闻此事后会有什么反应。我倒要瞧瞧,这骆氏如此行事,侯爷到底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是会出面干预。”
曹嬷嬷得了杜姨娘的指令,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躬身领命,匆匆而去。
傍晚时分,霞光似火,将侯府的亭台楼阁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晖。
宁远侯忙完了一天的事务,刚一回府,便有亲信凑到跟前,将骆氏要重启小厨房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知了他。
宁远侯听闻此言,微微扬起的面庞上,眉头瞬间轻轻一蹙。
这些日子以来,他故意对骆氏冷淡相待,为的便是让她能在这清冷孤寂之中好好清醒清醒。
莫要天真地以为,自己念及夫妻情分,不休弃她,她便可在这侯府之中肆意胡闹,全然不顾规矩与体统。
没承想,骆氏这几日看似在静思己过,背地里却闹出了重启小厨房这么一招。
想到平日里妍然那娇柔温婉的模样,她特意在自己面前提及府中需当节俭之事,言辞恳切,眉眼含情,为的不就是侯府吗?
相较之下,此刻只觉得自己的正房夫人还不如一个妾室来得懂事贴心,宁远侯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淡淡的不悦。
不过,眼下他实在是分身乏术,有更为要紧的大事占据着他的心神。
他要做好随时被主子召见的周全准备,主子的旨意高于一切,更是关乎着他的前程与荣华。
至于府里其他的女人,哪怕是与自己有着夫妻之名的发妻,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存在。
这般思索过后,宁远侯只是稍稍沉吟了片刻,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语气冰冷而又生硬:“随她去吧,只要她不动用公中的银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还有,日后主院那边的琐碎之事,就不必再来告知本侯了,本侯没那个闲工夫理会。”
言罢,他微微眯起双眼,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前几日骆氏对自己冷漠疏离的反应,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仿若一根尖锐的刺,再次狠狠地扎进他的心窝,让他内心深处瞬间窝着一把熊熊燃烧的怒火。
他暗暗咬牙,自己对她已然一再包容迁就,她却不知感恩,反倒一再肆意妄为,屡屡踩着自己的底线。
日后,定要让她彻彻底底地明白,在这侯府之中,她可没有任性胡为的半分资本,若是再敢忤逆自己,就休怪他不讲情面了。
待那小厮恭敬领命,躬身退下,直至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
宁远侯轻轻撩起衣袍下摆,安然落座,伸手取过一支狼毫笔,修长的手指熟练地将笔在墨盒中轻轻蘸了蘸,随后,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宣纸,神色专注而又虔诚,开始提笔抒写信函。
这信,自是写给那位居住在相府、掌控着诸多风云变幻的主子的。
一直以来,宁远侯都恪守着自己的这份 “忠诚”,每隔两日,便雷打不动地寄出一封书信,字里行间,皆是他的殚精竭虑与殷切期盼,只为时时刻刻提醒主子,切莫忘记在上京城中,还有自己这么一号人物,甘愿为其效犬马之劳。
唯一让他暗自庆幸的是,主子失忆之后,性情仿若脱胎换骨,有了极大的转变。
往昔,主子最是厌烦这些下属无端地无事找事,可如今,情况却大不一样了,主子对自己反倒热络了起来。
每念及此,宁远侯心中便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欣喜,仿若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听闻近日主子正在紧锣密鼓地收拢那些四散各方的势力,一想到洛党之中那群足智多谋、能翻云覆雨的顶尖人才,宁远侯心中便仿若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炽热难耐,手中紧握着的笔,也不自觉地又握紧了几分,指节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心底清楚,自己必须要趁着主子还未彻底整顿完所有的势力之前,抓住这难得的时机,千方百计地提前和主子打好关系。
只有如此,未来这上京城中的侯府,才能真正在波谲云诡的局势中站稳脚跟,占有一席之地,而不是如往昔那般,永远空有一个光鲜亮丽的爵位,却没有半分实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