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缓缓晕染开来,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骆家小院外,沈亦宛如一棵苍松,身姿挺拔地伫立着。
他的身影在黯淡的天色下显得格外孤寂,四周人影来来往往,却仿佛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无一人上前与他搭话。
沈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恼怒,神色平静如水,他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在等待着一个注定会到来的答案。
隐隐约约地,一阵激烈的争执声从他身后传来,打破了这压抑的寂静。
“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 顾安影的声音尖锐而愤怒,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疯狂,“我可是娘亲的亲生女儿,你们不过是娘花钱请来的打手,居然敢这样对待我,就不怕我告诉娘亲,让她狠狠收拾你们吗?”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叫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试图挣脱束缚。
“亲生女儿?” 洛砚的声音冰冷如霜,带着嘲讽,“真是天大的笑话!像你这般眼里只有利益,连亲生母亲都能背叛的人,也配当主子的女儿?给我绑了,扔得远远的,省得主子看到你心烦!”
“你们敢?” 顾安影瞪大了眼睛,眼中闪烁着愤怒与恐惧,“放开我,我要见娘亲,我可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啊!”
说完,她便拼命扭动着身体,双脚用力蹬地,妄图摆脱那束缚她的双手。
在激烈的挣扎中,顾安影眼角的余光瞥见远处走来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定睛一看,心中顿时燃起一丝希望,那人正是顾安芊。
“放开我!” 她立即对着洛砚声嘶力竭地吼道,“看到没,那是我妹妹,我是她亲姐姐,你们敢这样对待我,小心娘亲知道了,重重惩罚你们!”
洛砚听到她的话,微微转过头,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恭敬的神情,对着顾安芊说道:“少主子,你怎么来了?”
顾安影看着这个平日里冷若冰霜、手段狠辣的女子,竟然对顾安芊这个她眼中的废物如此恭敬,心中的愤怒与嫉妒,瞬间将她淹没。
“安芊,你快告诉她,我是不是你亲姐姐!” 她大声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娘亲呢,你快让娘亲过来见我,我想明白了,她到底是我的亲生母亲,母女之间的情分岂是说断就断的?快让娘亲出来,就说我知错了!”
虽然她嘴上说着认错的话,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顾安芊听到她的话,微微皱了皱眉,下意识地将手中紧紧攥着的几两银子捏得更紧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回忆,有委屈,也有一丝决绝。
“洛砚,娘亲现在很忙,没空见她。她一向深得祖母和父亲的喜爱,这个时候,还是回去陪他们吧。”
顾安芊的心中其实是有些心软的,毕竟血浓于水,顾安影是她的亲姐姐。
可是,这么多年来,她无数次苦苦哀求姐姐,希望她能多去看望一下娘亲,可每次换来的却是姐姐无情的毒打和辱骂。
前几日,母亲被休弃离府,她哭着求哥哥姐姐给母亲带几两银子傍身,可她辛苦攒下的银子,却被顾安影心安理得地拿去买了首饰,母亲连一文钱都没有拿到。
而她,仅仅因为在祖母那里见过娘亲一面,祖母不满意她的表现,便将她囚禁在佛堂里,还直言在她出嫁前,休想再踏出佛堂半步。
想到这些,顾安芊的心瞬间冷了下来。
她虽然胆子小,但并不傻,她不能因为一时的心软,就让这一家人继续烦扰母亲。
“好啊,顾安芊!” 顾安影听到她的话,顿时暴跳如雷,“你现在是过上好日子了,连姐姐也不认了是吧?好好好,还有你们这帮狗奴才,认她一个胆小懦弱的当少主子,是不是眼瞎了?告诉你们,我才是母亲的长女,还是嫡长女!顾安芊现在不让我见母亲,就是怕我见到母亲后,夺走她所有的宠爱!如果你们识相点,现在就通知母亲过来,她最疼爱我,若是知道你们敢如此怠慢我,一定会狠狠教训你们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仿佛要将心中的愤怒和不满全部宣泄出来。
然而,洛砚等人就像没有听见她的话一样,对她的威胁和叫嚷置若罔闻。
他们迅速上前,将顾安影紧紧地绑了起来,然后用力一扔,把她狠狠扔了出去。
“哼,白眼狼的东西!” 洛砚的一个女下属对着顾安影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连亲生母亲都能出卖,还想修复母女关系,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顾安影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尊敬和好处,反而被人如此羞辱和对待。
她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对骆氏的痛恨也更加深了几分。
“好,骆知槿!” 她咬着牙,恶狠狠地说道,“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道路,既然今日你不认我这个女儿,那我日后也没你这个母亲!我倒要看看,凭借一个傻子顾安芊,你到老了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说罢,她愤愤不平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离去。
一个被休弃的女人,就算是有几分钱财,可日后的路又能在哪里呢?
她此刻不认子女的行为,实在是愚蠢至极。
顾安影被赶走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将整个世界包裹得严严实实。
沈亦依旧静静地站在骆家小院门前,一动不动,宛如一座雕塑。
他的身影在黑暗中显得愈发孤寂,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