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一场屠杀还在继续,海盗们没有想到只是做常了的一次打劫,怎么会变成他们最后一夜。这一夜死了很多人,也有趁乱跑走的,比如那个黑脸书生,他甚至没有等到后面,在离开客栈后,就已经悄悄溜走了。
“全杀。”死士中的一个头领,发出了今晚的第一句指令。他们离京前接到的指令,蓝色火鸟信号弹发出,所有人格杀勿论。做过屠村恶行的海盗们,没想到他们最后也死于一场屠杀,死后还要被火烧。这场大火足足烧了十天,烧到小树林已经无树可烧才结束,烧到一切踪迹都再也查不到。
客栈老板发现客栈被烧后,拿着银票就想要出海逃亡,但还没等他跑到岸边,就被官府中的人抓获。赵家人连夜报官,赵家小姐失踪,被客栈老板和其同伙绑架了。
因着前日钱兰心的话,客栈老板听到这番话时直接跌落在地,他没想到钱兰心把人带走不算,客栈里还死了那么多人,大火之后的客栈里四处都是烧焦的骸骨。
回到黄州城的赵家人闭门谢客,送信想要来替王府探望的刘长宁,也被拒之门外。赵家管事们个个如丧考妣,不知道回去后该如何向赵老爷和赵夫人交代。他们大少爷因为一次海边行,回来病倒在床,枫娘被人绑架,李澄吓得回来后一句都没再说,整日坐在房间里落泪,谁劝也不听,二少爷急得嘴唇上起了十几个泡,张都张不开口。
“真如外面传的那样?”梁广也听说了赵家的事,此时找了他的情报头子来问情况。
“属实,咱们混进他们府里的人说情况比外面传的还糟糕,那位小姐白日里不说话,一到晚上就开始尖叫,似是受了很大的惊吓。赵大公子屋子里全是药味,咱们的人翻过药渣,确实是对症的药,他不但是受了惊吓这么简单,好像还很害怕,应该是因为弄丢了妹妹,无法向家中交代,急出了心病。”
“就这点本事,还敢来黄州。不过我不是交代过海边的人要安分些,为什么闹出这么大的事!赵家那个二公子这几日天天带着人守在王府前哭,要闹到什么时候?他们是好日子过多了,派人去海边清剿缉拿海盗。这次闹事的是谁?抓他们的人。”梁广介意的不是赵家出事,而是海盗们正在逐渐脱离他的掌控,所谓的走私贩子有一部分就是海盗,他不是没想过占领整个海贸市场,现在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削弱海盗的机会。
“我已经连夜提审了客栈老板,他开始说是于老大做的,后来用刑后说,那丢了的姑娘可能是钱家人做的。”情报头子想到听来的消息,觉得那个丢了的姑娘,如果已经被送出了海,怕是再也找不到了。
“就抓了一个姑娘?”梁广觉得不对劲。
“说是要抓两个,想要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需要询问赵家另一位小姐,但那位小姐现在的状态和疯子无异,什么也问不出来。”
“先抓海盗,这两家都不要放过,钱家做的恶心营生早该停了。”于老大和钱老大是什么人,东南王早就知道。但他和对方的默契就是他们乱七八糟的事,绝对不能影响黄州城内,所以一直以来受难的都只有渔村的人,和一些外地来的游客。
“我和李姑娘是好朋友,我来看看她,也许她就好了。”赵家门口来了一位轰不走,也不能赶的小姐,正是刘长清。
刘长清听杨氏和刘长宁说了赵家的事后,心中很是快意,就想要来亲眼看看李澄的惨状。至于丢了的枫娘,刘长清想到她以后会遭受到的事情,昨日更是兴奋的一晚没睡,现在脸上的黑眼圈被她说成了担心李澄的证据。
“这,那小姐注意点安全,我们姑娘现在总扔东西。”管事还想阻拦,却突然发现远处赵夫人派来的丫鬟在冲他点头,那意思竟是让刘长清进去。
刘长清身后跟着的婆子,是刘长宁的陪嫁婆子,她跟着来是刘长宁的指示,怕刘长清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澄儿,长清姐姐来看你了。”刘长清刚一进院子,就开始喊了起来。
旁边站着的熟悉刘长清为人的赵家丫鬟们,在炎热的天气里汗毛倒立。屋里的李澄听到刘长清的话后,嗷一嗓子,冲出了屋子,后面的韭黄拉都拉不住,当然她没真想拉,只是做了个样子。
事后,刘长清跟杨氏和刘长宁回忆起这一幕的时候,依然心有余悸。虽然知道李澄出身一般,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一个李澄,整个人仿佛受惊过度的野兽,撕咬着一切喊她名字的人,比如她刘长清。
“你们姑娘是不是疯了,快把她拉开啊。”刘长清的尖叫声传出院子,外面的人却并不敢进到这个院子。赵翰武回来后下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任何男人和婆子都不准踏进院子半步,因此刘长宁的陪嫁婆子也只能驻足在院外,被赵家婆子们严密看守起来,进不去半步。
“里面怎么了?你们快让我进去救人啊。”刘家的婆子想要往里闯,赵家婆子自然不让,双方在院墙外开始了一场较量。
“怎么回事?你们放了谁进去!”匆匆赶来的赵翰武,面若寒霜。
“刘家二小姐非要进,我们劝不住。”闻风赶来的赵家人,在赵翰武身边大声回话。府里东南王府的探子们低头边干活,边注意这边的动向。
“澄儿,哥哥来了。别怕,刘小姐不是那个恶婆子。”赵翰武一脚跨进小院,把刘长清从李澄身前甩了出去。
刘长清活到这么大,从未想到有一天她会被人甩出去,而她竟然感激对方甩开她,救了她。李澄像个疯子一样,掐她,还想咬她的脸,她为了护住脸,身上不知道被李澄打了多少下,而这还是她主动送上门来的,她简直想哭,然后她就开始哭了。
刘长清哭得毫无风度,完全是被吓到后的反应,这几天赵家人见惯了这种状态,知道这人也是吓着了。
“刘小姐往后点站,我们小姐受了惊吓,抓走枫娘的那个女人声音和您有点像。”韭黄拿出一张帕子,给刘长清擦了擦眼泪。说实话,她很难把此刻哭着的刘长清和那个残害自己书画先生的女人联系起来,但切切实实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