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州城被围的第七天,城内人心惶惶,李大人已经不再回府,大冬天的就在城楼上守着。
“彭卢浦不可能有这么多人,西北军至今未到,就是被他们堵在了外面。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一旦西北军败,他们大军赶来,我们就危险了。”有一略通军事的官员搓着手,跺着脚和李大人在这商量。
“他们倒是来个信啊,算了,来了也进不来。不过一旦你猜错了,大军其实在咱们这,怎么办?”李大人身披一件棕熊皮做的披风,整个人显得更瘦弱了。
“那他们太废物了,算了,他们本来就是废物。”算了这词,现在已经成了城楼上的通用语,谁说话都要带上几句。
“大人说得有道理,西北军再如何也是正规朝廷军,不会被几队人就牵制住,赶不过来,他们那边应该是彭卢浦的主力军。至于彭卢浦现在手里的人,并不多。”牛家家主倾向于出去试一试对方深浅。
“他们不是主力,但是咱们人更少啊。”李大人叹口气,彭卢浦手里人再少,那也是士兵。他们城里现在是什么人,那都是老百姓。
“咱们也虚晃一枪,出一队人,探探虚实即可。城里现在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不妙。”
“对,长长士气就回来。”
“确定能赢?”不赢就彻底没士气了。
“可以一试,小女手下有一队人。”
“那就试试?”短短几天,李大人的底线被牛家一再拉低,到如今已经不再问人哪来的,武器是哪来的。活着就行,守住雁州城谁还管什么前尘往事哟。
城外的士兵,看着天色,算计着还要过多久就能回去吃饭。这几天都是如此,将军说了,对面的人肯定不敢出来,他们只要站在这对面就要吓死了。再围上几天,他们就可以攻城了。
正做如此想的时候,雁州城门却突然打开了,一匹战马率先跑了出来,后面跟着一队训练有素的士兵?彭卢浦对此暂时判断不明,因为对方的着装并不统一,但行动又很统一。
“叫阵。”牛歆晨依然是红衣,连脚上穿的靴子都是红色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皮做成的。
卢沙巴出阵,在这好几天,他早就想报第一天的仇了。第一天开始的轰轰烈烈,结束地非常草率,狡猾的雁州人竟然在兄弟们的尸体上撒了药粉。那药粉一沾上液体,就变成了能肉腐烂的剧毒,用心之险恶,简直闻所未闻。那些尸体,连野兽都不肯吃,到现在还堆在城楼下,一场雪后,已经冻成冰块了。
卢沙巴非常想说几句,比如看我怎么收拾你,又或者是雁州没人了?怎么派了个女的来之类的,但他没有时间开口。因为用心险恶的雁州人牛歆晨压根不讲规矩,提枪就冲他来了。
长枪号称百兵之王,是为战场而生的武器,牛歆晨手中并不是传统长枪,而是一柄改造过的梨花枪。梨花枪并不多见,别说在场的外族人,就是雁州城见过这把长枪的人也寥寥无几,这是牛歆晨第一次当众使用它。
“这是什么?”彭卢浦身边的人大喊,他们离得远,只见牛歆晨手中转动长枪,竟然发出了爆炸的声响,卢沙巴整个人朝后一仰,竟是差点摔下战马。
卢沙巴虽然稳住了身形,但他的战马被火药爆炸的声音惊吓,已经不再听从卢沙巴的指挥,朝着另一个方向狂奔。牛歆晨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梨花枪再一刺,又是一声响。
“这是什么?”所有人都想知道,但能问到答案的人,都站在城楼上。
“这是梨花枪,是前朝一个女子发明的。”牛皓给身边众人解释了一下梨花枪的出处,这东西前朝就有,他们只是仿制了出来。
“还有多少?”李大人觉得这武器甚是不错,要是多的话,拿这个就能杀死不少敌人。
“只此一把,梨花枪在会用枪的人手中,才能发挥它最大的用处,不然反而有害。”牛皓自然明白李大人的意思,但这年头火药可是管制品,就这一把梨花枪,也是他们牛家用了不少办法,才备足了料的。
“这?”李大人转头去找牛家家主,想问的话有点多,最后化成了一个字。
“牛家这一批人各个习武,兵器都是他们自己挑的。兵器跟娶妻一样,只有自己喜欢的,才能发挥到极致。”
“有道理,快看,牛姑娘赢了。”
“牛姑娘赢了。”
“牛姑娘一个人吓跑了他们一队人。”
“他们被咱们吓跑了。”雁州城楼上众人欢呼,下面一直等待消息,看不见外面情况的老百姓跟着兴奋大叫,有人甚至坐到了地上。
“将军,战马听见声音,不受控制了。”彭卢浦身边一人说道。
“撤,明日再来。”彭卢浦虽然离得远,但是也能看见前面的情况,靠近那个红衣女人的战马已经开始四处乱跑了。后面那一雁州人,竟然还有人在趁机抢马,要不是亲眼看见,他都以为对面是老乡了。这战场上抢马,自来是他们才会做的事情。
牛歆晨也不恋战,抓了卢沙巴之后,把他带来的人和马留下后,也不去追彭卢浦。
“你们不敢杀我,杀了我,我们将军会屠你们城!”卢沙巴身上好几个血窟窿,还在那喊呢。
“你在我眼里,都不如那些马有用。”牛歆晨拿枪朝他脸上指了指后,掉头回城。
后面自然有人把卢沙巴拖进城,只不过那待遇真不如抢回来的马。牛家就是开马场,给军队供应马的,他们对马的了解那比对人多。就牛歆晨身后那一队人,当然也都是驯马高手,很快便把抢来的战马驯服,拉进了雁州城。
李大人从没想过出门杀杀对方士气,还能带马回来,真是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牛家人真是不走寻常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