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歆晨和赵翰武之间那点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次牛歆晨进京拜访还是挺出乎众人意料的。历来都是男方主导的婚姻市场里，出现了牛歆晨这样一个异类，很容易掀翻了京城人士的八卦圈。
赵瀚文听说牛歆晨要登门拜访，还特意在鸿胪寺那挂了一日假，回家准备应付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主要是赵夫人通知他，赵翰武已经离家好几日，到时候要是再不出现，赵老爷打算打断他的腿。
“武兄，还不归家？”傅先生看着坐在自家花厅里的赵翰武，也弄不清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这人说要在他这好好想一想，但想了好几天了好像还没想明白。
“牛姑娘明日就要登门拜访了，你真就不回去了？”
“傅兄，你为什么不成亲？”
“武兄，不如我问你答吧。”傅先生不想和这实心眼的人解释自己为什么还没成亲，因为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他不太愿意和人分享。
傅先生问，赵翰武答，很快傅先生便明白赵翰武卡在哪了。他不是不喜欢牛歆晨，而是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无法抛弃赵家。入赘牛家，对他来说就是背叛赵家，两者对他都很重要，他选不出来。
“武兄，你和令尊、令堂谈过此事么？”傅先生觉得赵家父母或许并不如赵翰武想的那样难以接受此事，他听说赵家为了迎接牛歆晨登门，已经忙了好几天。再往前说，听说赵家把自己的人脉都无偿介绍给了牛家一部分。
“不瞒你说，几年前我爹听说这事就把我关起来了，足足半年没让我出门。”
“那是几年前？”
“五六年前？”
“此一时彼一时。”傅先生算了下时间，那时候牛歆晨还没展露头角，赵家或许连这人是谁都不知道，当时没打上门都是克制了。
“家中如今正在与王家、尚家交好。”赵翰武迟疑了片刻后，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武兄，你。”傅先生没想到赵翰武还能想到这一重，他分明是心系牛歆晨，但是担心自己的举动会给赵家带来不好的影响，比如被一些名门嫌弃什么的。
“哎。”赵翰武叹了口气，整个人颓废又没精神。
“武兄啊，你有点想多了。若说结交，其实只有赵老爷和王大人是正经交往，令兄妹和尚家兄妹之间的交往，对两家关系影响并不大。也许将来几十年尚家会和你们赵家以诚相待，但如今是万万不能的。这一点令兄、令妹应该都是心中有数的，所以他们论的是个人的交情，而不是两家之间的交情。”傅先生觉的自己说得有点太清楚了，再说细致了，这两方交往中的那点隐秘心思，就要被摊开了。
赵翰武沉默不语，傅先生说的话他能理解一部分，但他自然是认为尚家兄妹目的不纯，他兄长也许也如此，但澄儿肯定不是。
“武兄，牛姑娘这样的人，大梁朝也只有一个。你若是如今错过了这个机会，外面等着自荐入门的男子太多了，人家未必就不如你。”
“我没什么好的。”赵翰武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优秀，自幼有赵瀚文为他承担了赵家的重任，他对自己的定位就是个富家子。就算如今形势变幻，他也明白这里面自己并没有起到什么了不得的作用。
“武兄，我不妨和你透露点你不知道的事。”傅先生微闭眼睛，低头在赵翰武耳边说了几句话。如遭雷击的赵翰武，当下冲出房间，至于去哪了，自然是回家去了。
傅先生看着赵翰武匆忙离开的背影，掏出袖中新得的一把古董扇子，细细欣赏起来。这是世子梁枫送的，条件就是帮着有情人终成眷属。经他试探，赵翰武确实心仪牛歆晨，那这礼他就笑纳了。至于赵家和牛家成了亲家后，对局势的影响什么的，他并不关心。这大梁朝早就乱了，乱得再厉害点，他才能给傅家翻案。
见到牛歆晨后，赵夫人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牛歆晨没有三头六臂，也没厉害到一个眼神就能杀人，甚至在礼仪方面也达到了京中水平的上流。
赵老爷和赵瀚文在前院等着，他们不方便进去陪客，如今两人一起看着大门，就等赵翰武回家呢。其实说实话这几年战乱下来，他们心中对赵翰武和牛歆晨的事已经没了以前的反感，甚至还认为这事就已经定了，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变数了。所以如今赵翰武竟然不肯回家，他们委实不明白这人是什么意思。
“看家底的货道，都让他送给牛家了，这聘礼就白出了？”赵老爷越想越气。
“爹，您跟他说过您同意这门亲事么？”赵瀚文早就知道自己二弟心系牛歆晨一事，如今他认为这里肯定有误会，比方说他二弟对他们的态度理解错了。
“货道都给了，这意思还不明白？”赵老爷反问的同时，心中也明白了赵瀚文的意思，老二这脑子是不是不转弯啊。
“娘也没说过吧。”赵瀚文了然，找到根源了。
“这种事，你娘怎么能先开口。”赵老爷心里大骂缺心眼的二儿子，他们老夫妻难道能开口说你去做上门女婿吧，说不出口啊。
就在二人说话这点时间，家里好几个下人同时开始高呼二少爷回来了。
赵老爷和赵瀚文闻声望向院门，就见赵翰武一脸坚毅地朝着两人方向冲了过来，什么也没说，直接跪地上了。
来了。赵老爷和赵瀚文心中同时想起了这个词，实心眼的老二要开始发挥了。配合还是不配合，拦起他告诉他家里同意？赵瀚文思索了片刻后，放弃了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闹，也让牛歆晨知道赵翰武想和她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