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人,并没有走进屋子,她们走时和来时一样安静。但是回到后院后,三人都默契地暂停了之前的天气社交等话题,各自心里想些什么无人能知。下人们都留在屋外,刚才她们听到的话这辈子只能烂在肚子里,只恨自己刚才干嘛腿快跟着走了这么一趟。
李澄微低着头,她能感受到赵夫人和牛歆晨都频频扫过她的目光,这二人心里,自己怕是和赵翰武一样的处境,可能还不如赵翰武。
李澄抬头,露出来了一个笑容,这样的误会不需要解释,误会并不都是坏事,如果能因此得到额外的照顾,她坦然接受。
“赵夫人。”
“牛将军。”
赵夫人和牛歆晨同时开口,想来两人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李澄找了个借口出屋,谈婚论嫁的大事,她在屋内并不合适,哪怕这婚事不是她本人的。至于牛歆晨,她已经在皇后那里通了气,自然不必顾虑太多,也没有谈起婚姻大事的羞怯。
李澄也没走远,就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喝茶水,一边抬头看天上的白云。过了不知多久,赵夫人屋子里有了动静,丫鬟来请李澄,说要开宴了,夫人在等她。
李澄推测牛歆晨一定用什么条件,打动了赵夫人,因为赵夫人的表情缓和下来了,不像之前那样严厉。而牛歆晨也自在了很多,跟赵夫人和李澄聊起天来,妙语连珠,如普通的官家小姐一样,收敛了身上的杀伐之气。牛歆晨在向赵家人表示她的亲近之意,这门亲事看来已经成了大半,只看今日之后的动作了。
吃过饭后,牛歆晨告辞,迈出赵家大门的那一刻她看到有个人影躲了回去,不用猜就知道那人是赵翰武。赵翰武今天着实给了众人很多的惊吓,原本赵老爷见他实心眼一个人,又很喜欢牛歆晨,早就默认了这桩婚事。谁知二儿子不是“真”实心眼,是心甘情愿去当什么都不知道的上门女婿,这可把他纠结坏了。
牛歆晨大概也是预料到了这一点,她在入赘一事上虽然没有松口,却跟赵夫人说愿意让自己的第二个孩子姓赵,
“他自己愿意,我们还能如何。”赵夫人把牛歆晨答应的条件告诉赵老爷后,叹了口气。
赵夫人觉得老二是个实心眼,若是牛歆晨嫁了他人,他这辈子都不成亲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如今看来老二并不傻,也许这两人还真能把日子过好呢。至少以后还有个孙子或者孙女不是,总比预计的情况好得多。
京里关注这一天的人很多,当众人听说牛歆晨是独自走出大门,没有赵家人相送的时候,无不认定这是两家没有达成共识。要是成了,女眷不方便送人到门口,赵翰武总能露个面吧,怎么能就这么让牛将军自己出门呢。
几家公子在家唉声叹气,觉得天空灰暗,他们就是家族的牺牲品,即将要被发配西北。有几个肚子里有墨水的,还写了酸诗几首,诉说了胸中酸涩,及对过往已出嫁,如今夫妻感情不怎么好的姐妹的理解之情,都是利益交换,如何快活啊。
第二天一早,摩拳擦掌打算递帖子和牛歆晨结识的人家,又收到了新的消息,天刚一亮,牛家一行人直接去了赵家。根据探子们的描述,这一行人年纪不小,像是牛家长辈。
成了还是没成,皇子们关心,有心思的人关心,公主也在关心,但是赵家还真就没混进他们的探子。
赵老爷跟牛家来的人,坐在屋子里谈了多久,那边牛家女眷就跟赵夫人陪了多少好话。
“歆晨这孩子,绝对不是外面传的那样。”牛家这位女眷不是别人,正是牛安的亲娘。因为牛安年纪最小,她从没做儿子继承牛家的美梦。要是她说,最后就是牛歆晨自己当家主,保持现状最好。
“牛安公子也是一表人才,我家老大曾经和他有过数面之缘。”既然打算做亲了,赵夫人也是挑好听的说。
“听说过,听说过。那还是打叛军的时候,安儿听他姐姐安排,来过一次南面。我们牛家上下一心保家卫国,全都是正直人。”牛安母亲说完后,不自在地笑了笑。她也不算说错,牛家人是都挺正直的,就是很大一部分人不想让牛歆晨成为女家主。
“歆晨回去后,不会受欺负吧。”赵夫人了然一笑。
默认了的婚事,她自然也是前前后后托人打听过很多次牛家的事,这家的水挺深的。不过赵翰武是个男的,就算入赘也不可能天天和这些婶子们,还有妯娌们打交道,这都影响不到他。
“这可没人敢,您也不必担心二公子。我听歆晨说,就算日后成婚了,二公子还是可以为官的,她已经跟宫里请过旨意了。”
“如此最好,一个男人总不能真就日日待在后院里。”赵夫人点头,对这话很满意。
这边牛安母亲按照牛歆晨的委托,把牛家的情况大致介绍清楚。那边,牛安的爹和赵老爷谈到的则是一些非常现实的问题,比如牛家出多少钱给赵家,赵家又会给赵翰武带上多少钱,还有第几个孩子姓什么,归哪家等一系列非常世俗,也非常重要的问题。
李澄坐在屋子里,看梁枫写给她的信,上面说他用了一把失传已久的扇子,换到了傅先生对赵翰武苦口婆心的劝说。到最后,梁枫还很自得的表示,他能改变一件事,就能再改变其他的事,其中暗藏的意思,让李澄当时就红了脸。
赵翰武没出门,这次倒不是赵老爷和赵瀚文把他关了起来,而是他有了烦恼。昨晚,自己大哥告诉他,他说的大部分话都被牛歆晨听走了,然后他就有些忧郁。他担心牛歆晨会因此和他有了隔阂,听到他的担心后,赵瀚文回之以一脚,直接把他踹出了自己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