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不早说?”
“我以为你知道的。”孙缌绮一脸无奈。
“会怎么冲突呢?不都是真气嘛?”沈授蹙眉道。
孙缌绮无奈解释:“武道真气是以自身精气心志为主,玄炁为辅。
而玄宗的玄真气,则是以外天地的玄炁意志为主。
两者的心志不同,自然会有所冲突。”
沈授闻言微微蹙眉,这玄真气根本不是自身的真气,而是相当于修士借用了外天地的真气啊。
莫非之前见到的那女子虚影——就代表着玄炁的意志吗?
可这玄炁的意志,为什么对自己有那么大恶意——非得把自己吹死才肯罢手?
沈授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这玄真气的修炼之路,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
沈授沉思片刻,又问:“那可有解决之法?”
孙缌绮摇了摇头,道:“除非你能完全掌控玄宗的玄真气,然后使其与你的武道真气完美融合。
但自古以来,能长期兼顾修炼武道真气和玄真气的人寥寥无几,更别提完美融合了。”
“玄真气那会和血气冲突吗?”
“玄真气和血气冲突其实也是很大的。
因为血气之中同样蕴含着个人的强大意志。”
沈授闻言自己尝试了一下,两者一个行于玄脉,一个行于血脉——并行不悖。
但若是同时催发的话,却是会产生些许干涉。
事实上,催发血气会让沈授变得有些暴躁狂热。
而玄炁又会压制住这种势头,使得其心绪平和,但如此却也压制住了血气涌动。
两者看似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但也的确让他有些左右为难起来。
“不会吧?”沈授顿感头大。
他没想到自己搏命开启了玄脉,但却和现有的血气相互冲突起来。
而后,孙缌绮则是传授了一种——可以将玄炁最大限度炼化为精气的修行法。
如此一来,沈授暂时以血气为主,倒是没什么顾虑。
他看着外面渐渐明亮的天色,问道:“你跟着我先去安定县吗?”
“方便吗?毕竟我现在是罪奴的身份。”孙缌绮显然还有些顾虑。
沈授微微一笑,道:“有何不便?你如今也算是我的伙伴了,我自然是要带着你的。”
“欸,你的这个身份没法解决吗?”
孙缌绮思索道:“若是大人你愿意帮我换个身份,倒是也行。
但如此的话,又要添麻烦了。”
“无妨,你方才也帮了我不小的忙,咱们也算是互补互助了。”
“嗯,”孙缌绮抿着唇微微点头,“那个,你能再滴点血吗?”
“往项圈上面?每天都要滴血?”
“对,这是奴宗的血咒器,不滴血的话就会逐渐勒紧。”
“可以用兽血之类的吗?”
“不行,只能是人血,而且第一次激活用的什么血——以后就得是谁的血。”
“那要是我死了,你岂不是也——”沈授顿感吃惊。
“对啊,这种奴圈就是如此,主人死了,奴隶都要跟着殉葬的。”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既然决定带着你,自然会想办法保你周全。”沈授安慰道。
他不由叹息道:“唉,你以前好歹也是大户人家,结果落到这个下场,有办法取下来吗?”
孙缌绮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强行取下的话大概会炸开——直接把我的脖子炸碎吧?
除非是有血道或者炼道的入道者才能解开。”
沈授微微蹙眉,他没问什么是入道者,但肯定比孙缌绮的境界也要至少高几个档次。
“唉,那解决之前,你就祈祷我能长命百岁吧。”他苦笑道。
沈授自顾自灌下一大口已经凉透了的肉汤,“你要来点吗?”
“不了,肉体里的浊杂太多,我不敢喝的。
若是素菜瓜果倒是还好些。”
“你一直说的浊杂到底什么?”
“就是地下的浊气,浊气汇聚就会产生邪气的。
就像是昨天你捅死的那个人,他身上邪气就很重了。”
“是会和玄炁冲突吗?”
“也不会,毕竟玄炁阴阳平衡,还是属于中正平和的。
但是邪浊多了,可是会影响心性的。
对了,血道其实也属于浊道。”
沈授此时明白了,为什么使用血道咒法——会让他变得莫名狂热凶残。
“那我也该少吃肉吗?”
“武修倒是反而需要一些浊气在身,因为浊气可以增强肉身。”
“好吧,原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是这个意思。”
“这倒是很形象。”
“那你不吃饭?”沈授忽然疑惑道。
“喝点水就行。”孙缌绮耸耸肩。
沈授随即递过去水袋。
然而孙缌绮却是微微蹙眉,没有直接饮用,而是注入了一股玄真气。
随即沈授就见到——清澈的水里居然冒出几缕黑气。
“我去,我之前喝的都是什么污水啊?”
吃过早饭,沈授简单擦拭了身上的污渍,又顺便帮孙缌绮——也清洁了下外表的污秽。
毕竟昨晚一番折腾,孙缌绮的白衣上也沾染了不少泥泞与血迹。
亲密的肉体接触,令孙缌绮脸上浮现出几丝羞涩,但她却也没有因此拒绝。
而令沈授惊奇的是,孙缌绮被关押了那么久——身上没有丝毫异味反而还散发着一股淡淡香气。
“这就是长期吃素的好处吗?”
沈授扫了眼照入驿站内的一缕阳光,疑惑道:“太阳位置没有动,那昼夜交替又是如何实现的?太阳在转吗?”
就在他思索之际,沈授发现今日的太阳显得有些晦暗,其上似乎染上了一些阴暗的污点。
这些污点如同墨汁滴落在宣纸上,缓缓扩散,使得原本灿烂的太阳变得黯淡无光。
沈授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样的异象绝非偶然。
他抬头望向天空,“这是日蚀吗?”
“日蚀?今日是暗浊日。”孙缌绮淡淡道。
“暗浊日?浊气还能跑到天上去?”沈授茫然。
“我也不知,大概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类似的浊日。
浊日的时候,日光没有了镇邪作用。
所以,这种日子往往会有一些邪物出现,可要小心了。”
“邪物,什么样的邪物啊?”
孙缌绮顿时愣了,“啊?你问我啊?我其实也没见过。”
孙缌绮沉默片刻,她回想起自己被关押的日子里,也曾听那些看守的狱卒提起过关于暗浊日的种种传说。
“据说,在这样的日子里,那些原本潜藏在阴暗中的邪祟之物会失去束缚,四处游荡。
它们或化作人形,诱杀活物;或隐藏在阴影之中,伺机而动。
总之,各种奇形怪状的危险邪物都有可能出现。”
沈授闻言,脸色微变。
但他也是了然,对方曾经是久居深闺的大小姐——自然不会真正知道野外有什么危险邪物存在。
“暂且就当她说的确有其事吧。”
他突然想起来,布袋里有一本名叫《诛邪传》的书籍——里面似乎记录了一些常见的邪物。
沈授心中一动,连忙从布袋中翻找出那本泛黄的《诛邪传》。
书页轻轻翻动,沈授的目光迅速在字里行间搜寻着。
“找到了,暗浊日……这里果然有关于暗浊日的记载。”他低声自语,眼神逐渐凝重起来。
“暗邪——身斥暗浊,潜藏于无光阴影之中伺机伤人;
尸邪——阳日蛰伏地下,于无光之时——看不清了,这都什么鬼玩意?”
书中描述的种种邪物与孙缌绮所言不谋而合,甚至更加详尽,也提到了如何辨识这些邪物的特征以及应对之策。
沈授心中暗想,在这样的日子里遭遇邪物的概率,或许就和前世的雨天车祸差不多。
雨天常有车祸,但概率分散到个人身上,其实完全是小概率事件。
但他还是快速浏览着,试图将这些知识铭记于心,以备不时之需。
沈授又从“沈授”的布袋里找到了几张符纸。
“缌绮,请问这符纸是要怎么用?”
“一般注入精气,就可以催发激活的。”
“然后丢出去吗?”
“也可以贴上去。”
“若是真的遇上邪物,这些应该有点用处吧?”
沈授小心翼翼地折叠好符纸,将它们收入怀中,心中暗自祈祷最好不要遇到那些所谓的邪物。
孙缌绮所说的暗浊日,还是令沈授有些忐忑不安了。
就像是第一次面对大考的学生一样,心里完全没有底。
一切准备妥当,沈授就抱着孙缌绮上了马。
她现在的状态还很虚弱,自己骑马显然是不合适的。
而黑马晚风似乎是在抗议这个额外的重量,没有了昨晚狂奔的疯狂。
而沈授为了给它减负,将大部分水袋和一些杂物都丢掉了。
马背之上,靠在沈授怀里的孙缌绮——呼吸愈发粗重起来。
沈授搂着对方细嫩的腰肢,问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孙缌绮低着头,“没有,只是第一次和男子这么近接触,还有些不适应。”
“抱歉,你先忍一忍,回头看看能否再找辆牛车马车之类的。”
“嗯,你丢掉那马车是对的,可以免得以后的麻烦。”
孙缌绮还是很识大体的,没有因为这点小事而有所不满。
随着行进,沈授注意到,这天色反而变得愈发晦暗起来。
上方是层层叠叠的幽暗黑团,像是被无形的巨手揉捏在一起的乌云,遮蔽了本就微弱的阳光。
四周的风也开始变得急促阴冷起来,吹拂在脸上如同刀割一般。
连晚风的鬃毛都似乎竖立了起来,显得格外不安。
这一点对于沈授而言,要比天色的变化更加令其不安。
毕竟沈授之前见识过——这匹老马的非凡避险直觉。
“看来这暗浊日还挺邪门的。”
沈授心中暗自思量,这暗浊日似乎不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天文现象。
它所带来的影响,似乎远超常自己的想象。
沈授紧握着缰绳,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我不能总是这么倒霉——一刻不停得遇到危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