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雨后放晴,又是元气满满的一天。
林东凡戴着一副墨镜,右手夹着香烟,左手拿着一个黄皮公文包,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走进专案组的临时办公点——清湖迎宾馆。
前台小姐姐一看这霸气的姿态就知道,这就是某人敬仰的刨坟师兄。
“林先生,您的早餐。”
前台小姐姐提着早餐,快步追到电梯门口。
林东凡扒低墨镜仔细一瞧,小姑娘长得挺可爱,手里提的早餐也还行,有豆浆有小笼包,廉价又营养。
“这,是我的早餐?”
林东凡怀疑这妹子可能认错了人。
前台小姐姐心领神会地禀报:“这是简小姐帮您买的,她本来在这等您,刚才有人叫她,就先行一步上了楼。”
“我已经吃过早餐,你留着吃吧。”小师妹这么贴心,林东凡还真有点不忍心伤她的面子,又连忙补充一句:“别告诉简思凝。”
电梯直上四楼。
临时会议室的气氛很轻松,张晓光正在向冷川和何宴清汇报那批金砖的安置情况,暂时寄放在银行。
“冷局,何处长。”
林东凡摘下墨镜,进门便问:“程道昨天交待得怎么样?今天能不能对戴丰年采取行动?”
说起这事,冷川一脸遗憾之色。
冷川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慢回答:“他说戴丰年贪得比他多,却又说不出谁给戴丰年送过钱,说了等于没说。”
“他是不敢说,还是真不知道?”林东凡问。
何宴清笑道:“是他自己主动检举戴丰年,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我看他是真不知道。”
“现在简思凝和唐侠在问话,别急,先坐下来喝杯早茶。”
冷川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这一等就是两个多小时。
临近十一点。
简思凝兴奋地进来汇报:
“好消息,程道招了。戴丰年在丹枫岭的7号别墅养了一个情妇,并有一个四岁的婚外子。而且,五年前涉嫌强奸未成年少女。”
说着,简思凝把刚复印好的材料分发给了大家。
这份材料中,包括了程道的口供,以及刚从银行调出来的流水清单,也就是戴丰年给姚美娜的转账记录。
张晓光看完材料后,跟程道昨晚的反应一样,开口便骂:“畜生!连未成年少女都不放过,难道他没女儿?!”
同志们对祖国的花朵,还是挺有保护欲。
有一个人却陷入了迷惑状态。
这人便是何宴清。
何宴清盯着手里的材料看了又看,表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疑惑重重,已然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扯蛋气息。
而且不是一般的扯蛋!
01年还是02年的时候,国企南投地产腐败成风,戴丰年刚调到南投当领导就发生了意外,在工地视察时被轰然崩塌的豆腐渣工程砸伤。
当年,何宴清曾负责外调暗访工作,也了解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他记得很清楚,戴丰年在那次意外中身受重伤,在医院一躺就是三个月,并且留下了不为人知的难言之隐。
受伤之后的戴丰年,是个需要蹲着尿尿的太监!
一个太监,怎么强暴花季少女?
一个太监,怎么搞出婚外子?
难道用手抠一个儿子出来?
真特么离了大谱!
连科幻小说都不敢写的奇葩情节,居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9·28专案组的口供笔录中,并给人带来了随时可以抓人的假象。
这意味着什么?
假象的背后,就是真的天坑!
姚美娜绝不可能是戴丰年的情妇,那个孩子也不可能是戴丰年的种!如果凭这份材料去抓捕戴丰年,那无异于往死胡同里钻。
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暗暗分析至此,何宴清心沉如铁,他瞧瞧貌似有些兴奋的林东凡,又瞧瞧还在看材料的冷川,随后随择了沉默。
张晓光突然提问:“冷局,银行的流水清单,与程道的口供吻合,现在应该可以采取行动吧?”
冷川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
他把目光投向了一言不发的何宴清:“老何,你有什么看法?”
“从表面上看,戴丰年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何宴清只说戴丰年表面上有问题,不直接表态。
这是个很严肃的问题。
如果他表态说可以采取行动,将来若是出了事,要承担责任。若表态说不可以采取行动,那这把杀人不见血的刀就会一刀劈空。
老何既不想承担责任,也不想这一刀劈空。
他想顺水推舟。
借刀杀人。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了林东凡,果断激将一军:“东凡,之前你抓捕程道的时候雷厉风行,今天怎么畏畏缩缩,昨晚没睡好?”
“我怕太冒进,回头您又批评我。”
林东凡笑中带刺,直接把何宴清噎得忍怒含笑,无话可说。
冷川意味深长地声援林东凡:“你是侦查队长,什么时候该采取行动,什么时候不该采取行动,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这话一出,何宴清的脸色明显有些尴尬。
心想冷局啊冷局,林东凡是你什么人?你要这样护着他!我何宴清好歹也是9·28专案组的副组长,你一次又一次当着下属的面拆我的台!真当我何宴清是个摆设?
怒思至此。
何宴清顺水推舟:“东凡,冷局说得对。身为侦查队长,你应该有自己的判断。今天这件事情,就由你来做决定,你可不要辜负了冷局对你的期望。冷局放权给你,这是对你的一种磨砺,也是对你的一种考验。”
想逼我往前冲?呵呵,居心叵测的老何!
林东凡看破不说破,含笑回道:“既然两位领导这么相信我,那我就不客气了,行动。”
说着,林东凡大手一招,带着简思凝和张晓光出发。
张晓光问:“不叫上唐侠?”
“大侠,出发了!”
简思凝在走廊里直接扯开嗓门呐喊。
“收到!”
话音乍落,只见唐侠像闪电一样从临时审讯室闪了出来,千万别以为他工作有多积极,他不是被工作召唤,而是被心中女神召唤。
“没出息。”
林东凡笑骂一声,叼着烟进入贴有禁烟标识的电梯里。
何宴清一直站在窗口边俯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看到林东凡等人走出宾馆大门,上了车,何宴清嘴角也泛起了一丝笑容,就仿佛该死的鱼儿终于上了钩似的,喜闻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