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将佛珠缠到手腕上,语气里满是无奈:“也怪老大太宠花娘,苏妍才被养大了心。柳氏有心捧杀她,吃穿处处比着嫡女,纵的她不思敦亲姐妹,为家族铺路、谋前程,反而一门要将正儿八经的嫡女踩下去,若是纵容下去,将来也是祸害家门。”
话说到这,老太太揉了揉眉心:“至于敲打还是算了吧,好不容易遮掩过去,没得叫人再猜出这事跟五丫头有关,坏了她的名声。”
王嬷嬷瞧着老夫人脸色不好,连忙转移了话题:“五小姐会明白老祖宗的良苦用心的。只是眼下还有一桩事,二小姐身边没了人伺候,连昨晚病危都是叫粗使丫鬟来求救的。”
老夫人一拍额头:“诶哟,你不提我还真忘了这茬。你说的是不是刚才来寿安堂报信那孩子?”
“正是呢。老奴瞧着这孩子模样生得齐整,难的是人也伶俐,口齿也好。”
老夫人瞅了一眼王嬷嬷:“你说得不错,不过这丫头年岁小,先提了二等调教着。这一等丫鬟……”
王嬷嬷是个忠厚人,瞧不上刘嬷嬷的做派,不愿让春巧一个好好的女儿家白白被人糟蹋了,因而提了一嘴:“老太太,咱们寿安堂的春巧姑娘倒跟二小姐很合得来。到年底刘嬷嬷的孙女进来,春巧也没了差事做,不如调去芙蕖苑帮着二小姐看着院子?”
“还是你想得周到,就这么吩咐下去吧。”
芙蕖院里,姚黄升了职,颇有些喜气洋洋。
她仔细地服侍着苏茵吃了丸药,又饮了一杯固本培元的药茶,这才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姐,您怎么就料定了老夫人一定会严惩此事呢?”
苏茵戳了戳她的脑袋,笑道:“这事还要追溯到老太爷在的时候……”
……
柳氏被苏煜扶到苏念念屋里。她刚才衣裳穿得单薄,在冷风里跪了那么久,两条腿又冷又麻,膝盖青紫了一大片,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柳氏心里又气又委屈,一时红了眼眶,浑身都在哆嗦。
崔妈妈拿来一个深桶,倒入热水和药油,让柳氏把膝盖泡进去。
苏念念半靠在床头,脸色惨白得像一张纸。
她用手帕捂着嘴咳了几声,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娘,都是女儿的错,是女儿连累了您。”
听着女儿在病中还挂念着自己,柳氏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咳咳咳……
苏念念猛烈地咳嗽起来,竟是连话都说不出了。
看着女儿孱弱的模样,柳氏心疼坏了,赶紧给苏念念擦眼泪:“念念别多想,只要你好好的,娘受点委屈没什么。左右你爹总会向着我们,等你爹回来娘跟他一求情,保管让老夫人改了念头。”
柳氏这个当家主母的身份,其实来得有些不太光彩。当年苏启元尚且是个五品小官,柳氏则是他上司家的庶女。因嫡母不仁,想将她塞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王爷做妾,柳氏这才趁着苏启元来家中做客爬了他的床。
苏启元以为是自己酒醉误事,欺辱了上司的女儿,心中懊悔不已,在原配过世不到半年就将柳氏迎进门。
苏老夫人一直不耻柳氏的行径,苏启元却一直护着夫人,生怕嫡母将她磋磨了去。
柳氏自从被夺了管家权,对苏启元伺候得更加上心,事事亲力亲为,苏启元待她也更加亲厚。
哪晓得,她还没去寻人,一夜未归的苏启元便匆匆来了芙蕖院。
当着一竿下人的面沉声喝道:“柳氏,正好我也要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