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礼堂时,夕阳正好。程砚之迎面走来:“永盛艺校那边乱了。有人在查他们的账目,好像发现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哦?”陈映挑眉,“该不会和某个‘蝴蝶’账号有关吧?”
“不止。”程砚之压低声音,“好像还牵扯到一些军火交易。那个藤井……”
陈映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事先放放。今天的戏才演了一半,高潮还在后头呢。”
夕阳下,她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却愈发挺拔。重生一世,她最擅长的就是在危机中抓住机遇。
夜幕降临时,陈映终于有机会坐下来喝口茶。今天这场危机,看似惊险,实则都在她的预料之中。
“母亲,”黎明月端着热毛巾走进来,“您该休息了,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过。”
陈映接过毛巾,轻轻擦拭着脸上的疲惫:“今天的表演,你选得很好。《雷雨》这种重戏,正好能显示我们的教学水平。”
“是啊,那些记者都傻眼了。”黎明月笑道,“原本是来找黑料的,结果写出了一篇篇赞美文章。”
正说着,程砚之带来了几份新鲜出炉的晚报。头版赫然是《艺术新风:黎氏学院开创表演先河》、《中西合璧:沪上戏剧教育的新篇章》之类的标题。
“这转变倒是快。”陈映随手翻看着报纸,“不过,永盛艺校那边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已经有消息了。”程砚之在她对面坐下,“江维德刚才在永兴照相馆和藤井秘密会面。看样子,他们在商量对策。”
陈映若有所思:“那个‘蝴蝶’账号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有意思的很。”程砚之压低声音,“账号是在南洋注册的,但资金来源牵扯到一个德国商行。这商行,好像和昨晚那艘德国船有关系。”
“果然。”陈映眸光一闪,“这些事情,都不是孤立的。”
就在这时,林双双急匆匆跑来:“夫人,玉姐让人送来一封信。”
信封上没有署名,只有一个蝴蝶的暗记。拆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句话:“明晚丽春茶馆,李秋芸的故事,该有个了结了。”
“要去吗?”程砚之问。
“去。”陈映把信收好,“不过,得让他们知道,这次是我们设局。”
她走到窗前,望着夜色中的校园。今天的风波看似平息,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更大风暴的前奏。二十年前的谜题,是时候揭开了。
“对了。”黎明月突然说,“今天那些回来的教授,好像有人在打听永兴照相馆的事。”
“哦?”陈映挑眉,“他们问什么了?”
“问那里的地下室。说是以前好像藏过什么重要物件。”
陈映和程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这些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
“先休息吧。”陈映对继女说,“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送走黎明月后,程砚之还留在办公室:“需要我调查那些教授吗?”
“不用。”陈映嘴角微扬,“既然他们主动送上门来,那就顺水推舟。让他们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才好查到更多东西。”
“你早就料到会这样?”
“商场如战场。”陈映语气平淡,“有时候,示敌以弱,反而能引蛇出洞。”
夜色渐深,校园里终于恢复了宁静。但陈映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她看着桌上的信,又想起了那个未完的谜题——李秋芸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蝴蝶”这个记号会一再出现?
清晨,陈映刚到学院办公室,就迎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秦导?”她有些惊讶。这位好莱坞归来的华裔导演,最近在上海滩可是炙手可热。据说他筹备的新片《乱世浮萍》投资高达百万大洋,几乎所有一线女星都在打听这个角色。
“陈总监。”秦怀礼笑着走进来,“听说昨天学院这边闹得挺大?”
“小风小浪罢了。”陈映请他坐下,“倒是秦导,不是在筹备新戏吗?怎么有空来我这儿?”
“正是为了新戏来的。”秦怀礼放下手中的剧本,“我看了明月前几部戏的表现,很有灵气。这次女主角,我想请她出演。”
陈映挑眉。黎明月确实天赋出众,但以她目前的咖位,能接到秦怀礼的戏,还是出人意料。
“剧本给您过目。”秦怀礼继续道,“故事讲述一个大家闺秀在战乱中沦落风尘,最后在国外重获新生的故事。这个角色跨度很大,需要把握住从天真到世故,再到重生的心理变化。”
陈映翻开剧本。第一幕就让她眼前一亮——女主角苏眉初登场时,正在弹奏一曲《梅花三弄》。这一幕看似平淡,却暗藏玄机。琴声由清雅渐转悲凉,预示着她即将面临的命运转折。
好一个开场!作为重生前的知名导演,陈映立刻看出这部戏的不同寻常。这哪是简单的文艺片,分明是要冲击国际大奖的水准之作。
“怎么想到找明月?”她合上剧本,“这个角色,怕是有不少人盯着吧?”
“确实。”秦怀礼坦言,“松竹那边极力推荐山田芳子,说愿意追加投资。永盛影业也有意让沈芝兰复出。但是……”他摇摇头,“我需要的不是老戏骨,而是能让观众感受到真实蜕变的演技。”
正说着,林双双匆匆进来:“夫人,剧组那边出事了!”
“怎么了?”
“有人在网上爆料,说明月小姐演技浮夸,根本撑不起这么重的戏。而且……”她顿了顿,“还有人扒出她的家世,说是借着继母的关系上位。”
陈映冷笑:“查出是谁在背后搞鬼了吗?”
“是永盛影业的水军。他们还在各大茶馆散布消息,说秦导这次是被迫就范,背后有什么交易。”
“交易?”秦怀礼嗤笑一声,“我在好莱坞待了十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就凭他们,也配跟我讲条件?”
就在这时,黎明月推门而入。看到秦怀礼在场,她先是一愣,随即施礼道:“秦导好。”
“剧本看了吗?”秦怀礼问,“有什么想法?”
黎明月咬了咬唇:“我……”她转头看向陈映,“母亲,您觉得我能演好吗?”
这一声询问,既是对继母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怀疑。陈映看着这个平日里光芒四射的女孩,此刻竟显得如此迷茫。
“你当然能。”她柔声道,“不过,得让我教你一些新的表演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