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返回书院后,林然一边读书,一边开始偷摸在寝房写话本子。
既然答应了段掌柜,自己也该信守承诺。
至于减震器一事,估计还要再等几天。
在家时,自己便交代了顺子,有消息就来书院找自己。
上午课结束,今日下午开始上乐理课。
经过月余学习,林然终于识得乐谱。今儿课上,便要开始选修乐器。
通常书院里给大家提供最多的是琴,筝,箫这种比较高雅的乐器。
林然思考再三,选了箫。
谢青选了琴,钟启德跟林然一样,选了箫。
林然选箫也是根据价钱来决定的,至于说要参考爱好,这个林然不用考虑。
自己也不喜乐理,索性选个最便宜的乐器,以后投资也能少些。
一节乐理课,林然上的头疼。
许多同窗都是初次尝试演奏,很多人连乐器都吹不响,或是弹奏的音节杂乱无章。
教授乐理的夫子倒是见怪不怪,通常学子们初学乐器时,这都是常态。
因此,夫子只说让大家自己练习,转身便出了教室。
虽说是常态,但常态也折磨人啊。
林然努力许久,才吹响手中乐器。这会儿一停下来只觉呼吸不畅,头晕的紧。
看来自己的练习不得法,身体都跟着受罪。人赶忙从课室里出来,到外面清净一下。
谢青紧随林然身后出了课室。
里面实在太吵了,根本无法让人安静练习。
两人一路找了僻静之处,开始各自练习。
趁着休息间隙,两人偶尔交谈几句。
“青哥,谢老夫人可是好些了?”
二人是亲戚关系,林然今儿从家中回来,便想着该要问候老人家一下。
这会儿才得闲问上一句。
谢青将手指上的护具一一摘除后,才抬起头跟林然说话。
“还是那样,祖母一到这月份就有些咳,待到了腊月,便又好了。”
也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咳起来憋的很,呼吸不畅。
“每年到这月份便是如此?”
林然只听谢青描述,怎么这症状有些像是哮喘,或者是过敏!
过敏在古代称为瘾疹,这种病症的诱因很多,眼下谢青祖母这症状,很像是过敏的症状。
“青哥,谢老夫人会不会是瘾疹?”
林然也不确定,但想到谢青祖母应当看过大夫,不知大夫给出的病因是什么。
“瘾疹?”
谢青听林然这么说,也不确定祖母是不是这病。
之前祖母刚有咳嗽症状时,那会儿生了场病,家里只以为是生病引起的。
后面喊大夫来看,也说是风寒入体,引起的发热咳嗽。
但第二年,谢青记得祖母并未生病,但还是要咳嗽。
今年也是如此。
难道真如林然所说,祖母这是瘾疹?
“敏之,你可知瘾疹的诱因?”
谢青这会儿问林然,完全就是病急乱投医。
自己祖母已经咳了三年,这病虽不严重,但咳起来难受的紧。
既然林然能说到瘾疹,说不得真了解这病。
“我知道的也不多。瘾疹这病,多是由饮食或者外部因素引起。”
“譬如误食了某些食物,或是对某些香味难以忍受。”
谢青听林然的解释,只轻轻摇了摇头。
“家中饮食一直如此,香料祖母也是不用的。”
既然这些常见诱因都被排除,难道谢老夫人得的并不是瘾疹?
林然也不是大夫,只是依据常识推断,但见谢青否认,想来或许还是其他病因引起的咳嗽。
两人在外逗留不短时间,这会儿也该下课了。
林然在书院等了几天,终于等来了顺子的消息。
“爷,于大人说让您明儿趁他下值后去翰林院那边等他。”
“他带您去见蒋主事。”
顺子说得蒋主事,便是于侍讲的岳父。
于侍讲当年也是寒门学子,进士及第后被蒋家榜下捉婿。
蒋主事在工部里干了一辈子,如今也还是个小主事,品阶还不如自己女婿。
“那你明天来接我,我跟书院请假回去一趟。”
大概于侍讲也知道女婿出来不方便,所以约了傍晚见面。
这会儿无论是读书的,还是做官的,大家都有了闲暇时间。
三人约在了一家酒馆里见面。
这家酒馆就在衙门附近,地方虽然不大,但清净的很,也适合谈事情。
三人互相寒暄后,直接进入主题。
林然当初减震器让顺子做了两套,主要就是方便给人看样品。
眼下桌子上这套是顺子刚从家里组装好了带来的。
蒋主事再有两年也该致仕,毕竟年龄大了,如今自己在工部,早就是边缘人物,每日里做得也都是些杂事。
从昨儿女婿来找自己,拿出数张图纸给自己,只说这是自己女婿做出来的东西,问工部收不收。
蒋主事不是只读书的女婿,自己其实说起来,跟读书人相比,工部里的人,更像是工匠。
这图纸一到手,蒋主事细细看过后便知,自己的春天来了。
只可惜这春天来得有些晚,自己快要致仕,若是早出现几年,这东西或许能让自己在呆了一辈子主事的位置上,往前再走上一步。
但有总比没有强,有这东西,起码自己以后在衙门里,再也不是透明人物了。
总之是虽迟但到!
蒋主事第二日便将图纸呈给了顶头上司,工部衙门里的二把手,工部侍郎。
工部侍郎最近日子也不太好过,自己已经连着几日,被尚书大人训斥。
就因自己手下这些人做得东西没有合适了户部尚书的心意,让尚书大人在户部那边受了气,转而又发泄到自己人身上。
也不知蒋老头有何事要见自己。
待看过蒋主事呈上来的图纸,工部侍郎只觉得往后头顶的天儿,终于要拨云见日了。
没想到在自己最需要的时候,还是从前的老部下帮了自己。
“蒋主事,这事便由你来负责接洽,希望你速度上快着些。”
蒋主事见上面看重这东西,转而隔天便又找到女婿,约了林然出来商谈此事。
林然的打算是将专利权直接卖给工部,做一锤子买卖。
毕竟这东西用到的原材料是铁器,想要大规模制作,也只能交给国家机构来做。
“老爷子,不知工部想以多少银钱,收购晚辈这图纸?”
蒋主事这会儿正拿手翻看桌子上的减震器。
这东西其实不算太大,做工也不够精巧,但实用性听女婿说确实不错。
自己昨儿也从大人那听说了,工部如今要制造一种能长途运输的车辆,往边境运送粮草。
今年下半年,国库莫名丰盈了些。因此,眼下虽不到年底,但给边境的粮草,已经早早准备好了。
眼下这事却卡在了工部上。
幸而自己呈上的图纸,化解了尚书大人的怒火。
“你小子有些匠才,工部大人们愿意收下你的图纸。”
衙门里出五百两,买下你的图纸。
林然听到这东西能卖五百两,当下便同意了。
自己不能一下子想太多,毕竟大家是第一次打交道。
只要人家愿意要,后续自己才好慢慢拿出更多新奇的玩意。
在大楚,朝廷跟私人买卖,是要立正规契书的。
这代表交易是正规合法,过了明路。
蒋主事今日是有备而来,只等林然点头同意,便从身旁带来的盒子里,拿出契书跟印章。
待林然签字按过手印后,蒋主事也接着签上自己名字,并盖上工部衙门的印章。
印章一但盖上,便代表此事双方不得反悔,契书及时生效。
契书一式两份,蒋主事将其中一份小心收好,桌上这份是留给林然的。
除了契书,其又从身上拿出五张一百两银票交到林然手上。
事情到此,双方才算银货两讫。
于侍讲全程算是做了回见证人。
蒋主事做事一板一眼,眼下完成交易也没跟两人多说,只说要回衙门一趟。
这会儿其起身时,就要把桌上放着的东西拿走。
于侍讲见了,忍不住出声道:
“岳父大人,这东西您还要拿走?”
蒋主事本来是想做一回顺手牵羊之事,谁知道竟被自己女婿喊破。
一时有些尴尬道:
“你懂什么,这叫做样品。光有图纸哪里行,有样品做参考更好。”
于侍讲:“工部那么多能人,还能做不出这东西啊。”
“岳父大人不如将其给我吧,我回头让下人安了马车上。”
“上衙时坐车也能舒服些!”
于侍讲是存了心思想让女婿将这东西孝敬了自己。
谁知自己岳父还要拿走。
蒋主事见女婿这样说,也没将东西放下,只朝其挥了挥,说道:
“这套你就别想了,我先拿走用,等回头工部做得多了,我再给你拿一套。”
说完话人直接出了门。
这俩人全程说话,也没谁过问过自己意见,林然见此无奈摇头苦笑。
蒋老头出了门也没回工部衙门,直接拿了东西坐车回家。
路上车里还忍不住嘀咕:“一把年纪了,还跟自己岳父抢东西,于景明这书呆子,官场干了十几年,也不知变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