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光线昏暗的山洞之中。
卡莱尔静坐在火堆前,手拿着一根枯树枝拨开火焰中的灰烬。
高大的影子映在荒芜的岩壁上,随着橘黄炽热的火光不住跳动。
“好些了吗?”卡莱尔心有所感,转过头,顺手递过一壶水。
阎墨简单地嗯了声。
整个人懒洋洋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
精神海的起源核心折磨地他心力憔悴,疲惫不堪。
这种折磨并非来自身体上的疼痛,而是源自精神层面。
无数意识隐藏在起源核心中。
它们交头接耳、喃喃自语。
时而又凑过来与阎墨搭上两句话。
像是被封印地狱中的恶鬼,稍有懈怠,便会蜂拥而出,占据他的身体。
不过,阎墨也真切体会到了力量增长带来的好处。
在吸收了众多神赐核心的起源核心加持下,如今他与卡莱尔切磋较量时,再也不会被对方轻易一招制敌,起码能与之一较高下,周旋几个回合。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已然达到了 S 级雌虫的水准,精神力强度更是飙升至 SS 级,甚至在某些瞬间能触及 SSS 级。
啧,一想到自己付出这个多努力,才仅仅能达到可以做卡莱尔对手的水平,阎墨心里异常不甘。
上天在某些方面是真的不公平。
“很吵。”
静谧的洞窟里,阎墨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闭着眼睛懒散地跟卡莱尔说话。
“你有没有办法让它们安静下来。”
“共鸣核心里残留的意识,只能靠你自己慢慢消磨,或是交由漫长的时间去化解。”
卡莱尔语气冷静,听不出一点关心的成分,让阎墨十分不爽。
受苦受累又不是他,卡莱尔自然不会在意,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三年来,这人说话总是这幅强调,好像处处事不关己。
阎墨本以为他们可以靠长时间的相处变得亲近些,不说是生死之交,至少当个普通的朋友也许。
可终究是他多想了。
卡莱尔对他态度始终是若即若离,时间长了,阎墨也就不刻意维持两人的关系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甚至以怼对方,专门和对方对着干为乐。
“要多久?”
阎墨闭着眼追问。
这一天天的,脑子里跟开演唱会一样。
吃不好也睡不好,若不是这具身体他还要用。
他都恨不得把脑子撬开,把那颗起源核心挖出来。
“不一定。”卡莱尔道。“可能下一刻,可能要很久很久。”
阎墨不满地抱怨。
“什么都不一定,什么都不知道,堂堂帝国剑圣到底知道什么?难不成只会靠命运核心坑蒙拐骗?”
“我让您失望了吗?”
卡莱尔难得用上了敬语,语气中还带着些许调侃之意。
“呵。”
阎墨笑了下,故意拖长声音。
“这倒没有,因为,我从来没对你抱过希望。”
他故意冷笑几声,视线的缝隙中,他看到卡莱尔脸上出现了笑意。
笑屁笑,听不懂他这是在嘲讽吗?
现在的卡莱尔留着银灰色的短发,五官线条柔和而中性,脸上的雀斑颜色浅淡了许多,不过仔细瞧的话,还是能寻到些许痕迹。
察觉到阎墨注视,卡莱尔也微微偏过头凝视他。
两人就这么默默对视,仿若在玩一二三木头人的游戏,你不动,我也不动。
“过来帮我按摩下。”
阎墨朝他招手,起源核心内嘈杂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卡莱尔听话地来到他身边,伸出修长优雅的手指,轻轻揉着阎墨的太阳穴和头皮。
与此同时,还用精神力帮他梳理体内狂暴乱窜的力量。温热的精神力将阎墨层层包裹,如同在泡在温水中一般惬意。
稍稍缓解后,阎墨方注意到自己现在跟个小孩子一样被卡莱尔搂在怀里。
虽然很舒服,但更多的是尴尬。
阎墨眼珠子一转,开口问道:“你会唱歌吗?”
按摩小弟有了,随身音响也必须要跟上。
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学会享受。
“不会。”卡莱尔回答得干脆利落。
“一首也不会?”
阎墨敏锐地察觉到卡莱尔回答的语气有些不对,饶有兴趣地盯着对方的表情,根本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放过卡莱尔。
他都尴尬成这样了,一定也得让对方比自己更窘迫才行。
卡莱尔眼神变得空洞,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答案。
“不会。”
阎墨清了清嗓子,皮笑肉不笑地笑着说。
“没事,我教你,等会你唱给我听。”
“我.....”卡莱尔还没说完,阎墨伸手捏了下他的大腿。“听话,雌奴不听话是要挨罚的。”
微不可闻的叹息声从卡莱尔嘴里发出,他眉头轻蹙,眼眸低垂,脸上满是无奈。
“您继续。”
阎墨在脑子里回忆了下,想起了前世一首朗朗上口的儿歌。
“阿门阿前一棵葡萄树。”
许久未曾唱歌,这第一句歌词就被他唱得完全不在调上。
卡莱尔面部肌肉抽动,板着脸把那句跑调的歌词原原本本重复了一遍,一点不差。
听得阎墨在卡莱尔怀里打了个滚,起身推开他,忍不住大笑出声。
果然,还是要将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才最有意思。
笑了足半分钟后,阎墨才继续磕磕绊绊唱出第二句歌词。
“阿红阿嫩它才刚发芽。”
(这里的歌词没打错,而是阎墨忘记原本歌词了,是他随口编的)
他笑眯眯盯着卡莱尔,卡莱尔却说什么也不肯再开口了,哪怕拿雄主的身份施压也无济于事。
阎墨当即沉下脸,一脚踢翻了火堆,顺带踢了豆豆一脚,作势拔腿就往外走。
其实他心里没生气,不过他必须要让卡莱尔觉得他生气了才行。
果不其然,刚迈出一步,卡莱尔便拉住了他的手腕。
“我给你唱首别的歌。”
“就听刚才的,不唱就算了,我也不稀罕,好心好意教你,谁知你却不领情,真是一番好意喂了狗。”
阎墨冷声道。
心里其实已经在为自己的胜利摇旗呐喊了。
卡莱尔和诺雷德,姜星越都不一样。
那两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
尤其是诺雷德,越是施压逼迫,反抗就越激烈。
而卡莱尔则是吃硬不吃软,平日里好言好语跟他商量,他未必听,甚至还会反驳几句,可要是冷下脸,对他冷嘲热讽一番,这人的脾气反倒温顺起来。
“......好。”卡莱尔沉重地点头。
阎墨这才满意地坐下,与卡莱尔面对面盘腿而坐。
手肘撑在大腿上,掌心托着脸颊,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
在阎墨灼灼目光的注视下,卡莱尔艰难地把那两句完全不着调的歌词又重复了一遍。
唱完之后,卡莱尔望着面前黑发黑眸的阎墨,见对方嘴角含笑,容貌俊美,一时间竟有些出神。
不是平时故意伪装出来的假笑。
而是真正深入到眼底,身心放松的浅笑,异常温柔,宛如一汪清澈透亮的春水,在心尖叮叮咚咚流淌而过。
难怪,诺雷德那么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