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斥着整个视界的五彩斑斓的黑与白褪去后。
阎墨感受到一股剧烈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几乎将他压成薄饼。
数不清的模糊影像在他周围漂浮，明明灭灭，忽隐忽现，位置变幻莫测。
这里才是阎墨熟悉的乱流黑洞，而周围明灭的模糊影像，则是和乱流黑洞联通的时空。
刚才把阎墨抛出的那个时空完全炸成了碎片，在时空所形成的不稳定涡流中不住旋转，随着时间的前进而消弭。
阎墨到现在仍然有些恍惚。
过去那些年，在永恒王座产生的记忆，如同褪色的画卷，飞快失去色彩。
变浅变淡，最终只留下一片的空白。
很快他将彻底遗忘那段时光。
就在这时，命运核心再次闪烁，无数条命运河流再次从阎墨身上延伸出来，一条命运河流放大，固定。
阎墨的记忆才勉强稳固下来，只不过依旧断断续续。
他貌似忘记了很多。
不过依稀能记得他和卡莱尔发生了争执，随后天空中出现了一只巨兽。卡莱尔斩杀巨兽后，却突然发疯般屠杀了所有人。紧接着，阎墨感受到一股“弹出”的力量，将他带离了那个时空。
“命运核心在乱流黑洞坚持不了太久，现在找你想要的世界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命运核心中传出。
是卡莱尔。
“你还活着？”阎墨震惊地问。
他本以为卡莱尔早已被毁灭核心烧尽，或是随着时空碎片一同湮灭。
“嗯。”卡莱尔轻声回应，又补充道，“来和你告别，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死去了。”
彻底死掉？阎墨的心思在这几个字停留了下，很快急忙问：“命运核心该怎么共鸣？我不会用。”
“你可以尝试用起源核心的力量撬动命运核心，包括以后那些你无法直接共鸣的核心，都可以用这个方法。”
卡莱尔的声音平静而淡然。
“我还在起源核心内留了少许毁灭核心的力量，以后你可以靠着它来再次打开乱流黑洞，不过要谨慎使用。”
“那个时空是怎么回事？”阎墨敲了下不甚清醒的脑袋，他现在的记忆乱糟糟的。
“乱流黑洞所能让你达到的时空，有些是关联你过去的时空，有些是和你过去毫无关系的时空，有些则是时空投影。
它不代表过去，却又和未来有关，我们所在的永恒王座是一段时空的碎片投影，它只是一段时空的截取，当它的时间走到尽头时，就会重新开始。”
“所以想要脱离，只有一种方法，切断和它的联系，打碎它。”
阎墨听得一知半解，像是在上天体物理学，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听不懂就是听不懂。
卡莱尔问：“还有问题吗？我这点意识快要消散了。”
“你的银行卡密码”阎墨脱口而出。
反正人都要死了，留那么多钱也没什么用，倒不如造福一下他。
卡莱尔轻笑了一声。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另一个我。”
一道淡白的荧光从命运核心中飘出，化作一个半透明的身影。
他有着血红色的长发，五官精致完美。
“对不起，一直以来都骗了你。
我并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卡莱尔，我是未来的他的一道意识。
过去可以影响未来，而在这乱流黑洞所拘束的时空中，未来某方面也能影响过去。
你若不来，我想我会在那个循环的时空中一直生活下去，直到彻底忘记我是谁。”
他嘴角勾起一丝微笑。
“谢谢。”
“谢谢你来到这里。”
“谢谢你见到我。”
“谢谢你相伴我那么长时间。”
他贴近阎墨，低下头，似乎想吻上阎墨的唇。
阎墨偏过头，拒绝了这个吻，淡漠地看着他。
卡莱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遗憾，不过脸上挂上一副看戏的表情，很快笑着问。
“想要知道现在的我有什么弱点吗？”
“嗯？”阎墨简短了嗯声，不知道他要闹哪样。
两个不同时期的意识体之间起内讧了？
“想办法回到他的小时候，去见见他，小孩子总是很好哄的。”
说罢，他后退几步，单膝跪下，手抚心口，向阎墨行了一个标准的觐见礼。
“阎墨阁下，很高兴这段时间能与您同行，再见。”
他抬头，目光紧紧看向阎墨方向，直到身体一点点消散。
意识体的消散，连尘埃都不会留下，只是化作宇宙间最基础的能量。
尘归尘，土归土。
随着卡莱尔残留力量的消失，缠绕在阎墨身上的命运河流也瞬间钻回身体。
命运核心的光芒变得暗淡，彻底与起源核心相融。
阎墨抬眼看向那些在时空漩涡中漂浮的世界碎片，它们已经彻底消散。
曾经渡过无数年头的岁月，见过无数人的世界顷刻间化为梦幻泡影，连同他的记忆都不复清晰。
仿佛永恒王座的经历只是一场幻梦。
他低垂下头颅，冷笑地呵了声。
搞什么，还这么郑重告别。
难道以为我会感动得痛哭流涕，然后疯狂怀念，把他当做什么朱砂痣，白月光？
想得美！
时空轮回呵永恒王座的秘密提前跟我说能死吗？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就不能一起想办法？
死了也是活该！阎墨愤愤骂了句。
他漂浮在乱流黑洞中，对着卡莱尔的消失的位置凝视着。
卡莱尔的意识消失后，命运核心保护他的力量也随之消散，无穷无尽的重压再次降临。
阎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按照卡莱尔所说的方法，用起源核心的力量催动命运核心，去寻找姜星越所掉落的那个世界。
命运核心并未给跟他旁观全知视角一样的明确指引，他只能感受到大概的范围。
再加上，起源黑洞中的时空瞬息万变，阎墨没有时间挑挑拣拣，只能凭借心里的直觉跳入其中。
经过将近两分钟的坠落，阎墨半透明的意识体终于穿越时空边界，从天而降。
他穿过厚重的、冰冷的云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广袤的草原，点缀着丛林和起伏的矮丘，宛如一幅田园牧歌的画卷。
希望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