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吴歧这会儿也不太睡得着,只是窝在连环叔叔怀里养神。但还没一分钟,他就觉得无聊了。
“叔,给我讲个故事吧?”吴歧扯扯叔叔衣角,眼睛掀开一条缝,小声缠磨人。
“哎,你这孩子,多大了?还要听睡前故事?”解连环无奈。
少爷不高兴,“那怎么了?谁规定成年人不能听睡前故事,还是说……”
他突然眼角含泪,神情变得泫然欲泣:“我长大就不是你的心肝宝贝耗子肉了吗?”
【呸!渣男!】
听到吴歧话和心声的解连环:“……”
“好好好,”三爷真是服了这侄子了,“你想听什么?”
吴歧:“《哈姆雷特》。”
解连环:“……”已老实,求放过。
少爷摸摸叔叔脸,猫爪似的,非常撩人,甚至还带了两分缱绻。他觑身后无人注意他们这边,就对叔叔小声道:
“连环叔叔,上次三叔给我讲了个《子不语》的故事,我觉得非常好,你也不想我觉得你比不上三叔吧?”
他动作语气越温柔,心里的心声就越“优雅”:
【不知上进的臭咸鱼,说好的“叔竟”文化呢?】
【怎么当叔叔的?赶紧给我卷起来啊?】
【你都从起跑线,输给我二叔了;还不知道努力,赶超我三叔?】
【别逼我把你脸皮亲掉,看你还怎么装吴三省?】
解连环:“……”很好,这很侄子。
三爷的沉默,震耳欲聋,堪称此时“有声”胜有声。
嗯?有声?
别说,这“咔啦咔啦”的声音,在耳边还怪清脆。
三爷余光往旁边一瞅:一根绿油油的藤蔓。
好家伙,这不是一直缠在他脖子上的九头蛇柏吗?
瞧这树妖姥姥活动“指关节”的声音,果然“震耳欲聋”。
蛇柏:虽然我没有沙包大的拳头,但我这婴儿巴掌大的小手,也足够打哭你哦~~
解三爷这一刻,忽然体会到吴三省在蛇柏让他选:“给他买”还是“挨拳头”时,被蛇柏支配的恐惧。
于是不上进的臭咸鱼,木着脸变成故事点读机,开始给侄子讲故事。
不过他讲的不是什么侄子对叔叔的复仇记,而是另一则故事:
话说从前有一农户,儿子到了该娶亲的时候,母亲就去请十里八乡,最有名的媒婆,给自己儿子说亲。
媒婆给农户儿子找了两个姑娘:
一个长得一般,但膀大腰圆,非常结实,一看就是干农活的好手。而且这姑娘屁股大,是那种在别人眼里,能生儿子的体型;
另一个,虽然长得漂亮,知书达理,身体却有些单薄,细柳拂风,看着有点病恹恹的。
当父母的,自然喜欢第一种儿媳妇,又能干活,又能给家里开枝散叶,生胖小子;可儿子性格有些文质彬彬,不喜欢五大三粗的女子,喜欢第二个姑娘。
农户家里只有这一个儿子,父母纵然不愿意,也遂了儿子意,给他娶了第二个姑娘。
成亲之后,农户着急让儿子传宗接代。可姑娘体弱,难以怀孕,农户只好先请郎中,给姑娘调养身体。
半年后,姑娘怀孕了,但十月怀胎,生了个女孩儿。
农户父母很不满意,责怪儿子不听话,早知道就该娶那个身体结实、屁股大的,说不定一下就能生出儿子,给家里留后。
可事已至此,多说无用。父母就催儿子,赶紧再生一个带把儿的。
儿子虽然维护媳妇,可也拗不过父母催促,妻子刚出月,就迫不及待和妻子同房,想让姑娘赶紧怀孕,生个男孩儿。
姑娘身体不好,生一胎都很艰难。但那时的人,对生儿子是很有执念的。姑娘自己也觉得自己不争气,没一举得男,愧对丈夫。所以尽管还没养好身体,就又和丈夫同房,怀了二胎。
二胎怀得多辛苦,暂且不表。总之姑娘一朝分娩,终于生下男孩儿,但这男孩儿一生下,就是死婴。
姑娘受不住这种打击,整天抱着孩子以泪洗面。她每天生活在懊悔之中,觉得是自己身体太差,才导致孩子夭折。
就这样过了十天半个月,有一游方道士路经这个村庄,听说姑娘的事,就主动找姑娘说:“我知一个地方,或许能让姑娘如愿。”
姑娘一听,立马问:“道长知我是何心愿?”
那道士呵呵一笑,没有回答,只是捋着胡须说:“姑娘不必告知于我,贫道只问姑娘,是否心诚?”
姑娘答:“自然心诚。”
道士说:“村外二十里,有一山;山中有庙,庙中后院,有一棵千年老树。姑娘只需到那老树处,诚心叩拜,自可达成所愿。”
姑娘当场跪谢道长,等姑娘从地上起身时,那道长竟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姑娘大为震惊,却也不敢耽搁,忙叫丈夫,送自己去道长所说之处叩拜。
等姑娘和丈夫归家,竟看到自己的床榻上,有一婴孩在哇哇大哭,正是自己已经死去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