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珩站在岸边,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焦虑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死死盯着那艘正慢悠悠往河心去的小船,每一下船桨划水的动静,都像在他心上重重踩了一脚。
“当真要对这无辜的性命坐视不管?”子珩在心底无数次质问自己,牙关紧咬,面庞因痛苦与挣扎而微微扭曲。
但“顺应天命”之道,如古老的咒语,在他耳畔不断回响;可眼前,小姐浑然不觉危险将至,平静地坐在船上,那纯真无邪的模样,又怎能让他狠下心来漠视?
目光投向水下,尖细声音的水鬼已然急不可耐,在水中上蹿下跳,周身散发的阴森阴气,将河水搅得愈发浑浊不堪,好似一滩墨汁。
而那低沉声音的水鬼,则如蛰伏的老狐,目光阴冷,死死盯着小船,口中不停喃喃:“再等等,等船到河心,他们就跑不掉了。”
子珩的手,下意识地抚上一柄黑色仙剑的剑柄,这仙剑正是他斩杀清远所得。
他的指尖微微颤抖,刚一握住剑柄,却又似被烫到般猛地松开。
他的脑海中,两种念头激烈交锋。一边是对违背天命、引发未知灾祸的深深忌惮;另一边,则是救人于绝境的强烈渴望。
与此同时,小船已然行至河心。尖细声音的水鬼再也按捺不住,周身阴气翻涌,化作一道巨浪,猛地从水中跃出,恰似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水面。
它双手在空中疯狂一挥,原本就平静的河水像是被注入狂暴之力,瞬间翻涌咆哮,掀起数丈高的浪花。
一个接一个的大浪,裹挟着磅礴的力量,重重地拍击在船身之上。那艘原本就不大的小船,在浪涛的肆虐下,如同狂风中的一片落叶,剧烈地摇晃、颠簸。
船上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面如土色,脸上写满了惊恐与无助。
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双手紧紧抓住船舷,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精致的发髻也在慌乱中变得凌乱不堪。
丫鬟们吓得瘫倒在船板上,哭声、尖叫声交织在一起,在风浪中显得格外凄厉。
终于,有几人纷纷落水,其中便有那明小姐。尖细声音的水鬼见势已得逞,兴奋得怪叫连连,猛的沉入水底,拼了命朝着小姐的方向游去,嘴里还叫嚷着:“哈哈,小美人,委屈你代我受罪吧。” 它周身环绕着黑色的阴气,搅得周围的河水愈发浑浊不堪。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水面,伴随着尖细声音水鬼的兴奋与痛苦。
一道裹挟着黑色阴气的水流直直击中要害了它的要害。
它的身体猛地一颤,脸上写满了痛苦与惊愕,在水中踉跄着几乎站立不稳。
“二弟,你要干什么?”尖细声音的水鬼艰难地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向身后的水鬼,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愤怒,原本惨白的面庞因为身受重伤变的更加的没有颜色。
“哼,干什么?”低沉声音的水鬼发出一声冷笑,周身的阴气愈发浓烈,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那笑容在幽暗中显得格外可怖,“大哥,你别怪我,我也等了太久,受够了这冰冷刺骨的河水,论资排辈的时代早已过去。今天,我要自己去投胎,你就成全我吧!” 说着,他又凝聚起一团阴气,准备再次出手,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
尖细声音的水鬼气得浑身发抖,却因刚刚受创,无力回击,只能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卑鄙小人,枉我一直当你是兄弟,没想到你竟如此阴险!”
“哼,骂够了吧,那你就去吧。”声音低沉的水鬼脸上挂着一抹狠厉的冷笑,双手快速舞动,再次击出两道黑色的水柱。
这水柱仿若两条灵动又致命的黑蛇,呈螺旋形飞速旋转着,带着呼呼的风声,朝着前方的尖细水鬼迅猛扑去。
只听“噗”的两声闷响,水柱瞬间击穿了尖细水鬼的整个躯体。
尖细水鬼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却来不及发出半点儿声音,随着四溅的水花,逐渐消散于无形,只留下一圈圈诡异的涟漪,很快也被汹涌的河水吞没。
“哼,你还得感谢我,终于帮你解脱了这十五年的冰寒之苦。”低沉声音水鬼瞧都没再瞧那消散的水鬼一眼,便将贪婪的目光投向落水的小姐,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再次朝着小姐冲了上去,带起一串浑浊的水花。
“该死!”子珩立于岸边,但飞出的神识已将眼前的一切尽数看在眼底。
他心中的正义感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彻底冲垮了那“生死有命,天道轮回”的束缚。
他万万没想到,这低沉声音的水鬼竟如此丧心病狂,为了能成功投胎,不惜对曾经并肩的伙伴痛下杀手,如此阴险狡诈、背信弃义之举,实在令人发指。
“此等恶徒,我定不会轻饶!”子珩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周身灵力翻涌,气势陡然攀升,原本因伤痛而略显虚弱的身躯,此刻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场。
子珩怒目圆睁,周身的杀意仿若实质化的浪潮翻涌不息。他猛地将手中的黑色仙剑朝着苍穹奋力一抛,刹那间,仙剑裹挟着滚滚灵力,如同一颗划破夜幕的流星,带着开天辟地之势,朝着那作恶的低沉声音水鬼迅猛冲去。
每一寸靠近水鬼的距离,都似往子珩心中的怒火添了一捆干柴,熊熊燃烧的愤怒几欲将他的理智吞噬。
此时,河面上波涛汹涌,浑浊的浪涛不断拍打着船身。
小姐在水中拼命挣扎,溅起的水花昭示着她的绝望,那水鬼的手如冰冷的铁钳,紧紧拽着她的脚踝,妄图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水底深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水鬼似有所感,猛地回过头。只见那闪烁着森冷寒光的黑色仙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如死神的镰刀般直逼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