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夜寒舒在御书房中,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折。稍感疲惫之时,他抬起头,询问身旁一直恭敬侍立的秦公公,“御膳房的糕点好了吗?”
秦公公赶忙躬身回道:“陛下,已经好了,奴才这就让人送来。”
说罢,他转身准备去吩咐,却被夜寒舒叫住,“不必了,给五公主送点去吧,她可最喜欢糕点了。”
“是。”秦公公应声道。
“你命人去瞧瞧公主最近在忙什么,这丫头没心没肺的,都有五日没来看朕了。”夜寒舒放下手中的毛笔,揉了揉眉心,脸上带着几分嗔怪和担忧。
不多时,宫女匆匆来报,“陛下,公主殿下没有在宫殿。”
“没在宫殿,又跑出去玩了?”夜寒舒眉头一皱,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宫女咽了咽口水,声音有些发抖道:“回陛下,殿下她离开皇城了……”
“什么!”夜寒舒猛地抬头,手中的毛笔重重地拍在桌上,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翠玉阁。
尤漓、沈恒以及翠玉阁上上下下的奴才都战战兢兢地跪在院中。
“公主呢?朕问你们公主呢!”夜寒舒大发雷霆,他那双凌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尤漓,怒声道:“你做为公主的贴身宫女,不上报此事,还带着翠玉阁的奴才们隐瞒,怎么,朕不来,你们打算瞒着多久!”
沈恒赶紧护住尤漓,急切道:“陛下,这是公主的意思,也是奴才的意思……她给您留了一封信。”
夜寒舒烦躁地接过夜青雪写的信,起初漫不经心地看着,可看着看着,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信上写着:
哥哥,原谅小妹的不辞而别,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在去往滇西的路上了,就是爹爹所在的那个地方,害怕你担心阻止我,五日前就出发了,不过不是去找爹爹。哥哥,你莫要责怪尤漓他们,这是小妹的意思,与他们无关。哥哥,下面我说的话你要记住。苗疆还有幸存的族人,我坚信娘亲还活着,我要去找她,瘟疫的异变邪煞蛊,是苗疆的禁术,说明暗里已经有人盯上夜国了,所以小妹必须去找俞界图,最后一块残骸。找到它,才能知道里面的秘密,明白消失的吞天兽到底去哪里,这样才能保护夜国,保护哥哥。
此次前往,并不是我一个人还有崔黎儿,她与与小妹一起的,我们两个人都相互有个照应,哥哥,小妹会照顾好自己的,小妹会给你写信的,保重。
夜寒舒盯着那封信,久久入了神,心里不禁感叹:这个丫头真是太胡闹了,都怪我平日太惯着她,任由她这般肆意妄为。
“都起来吧,公主的寝宫每日都要打扫,等着哪天公主回来。”夜寒舒的声音虽然依旧严肃,但已没有了先前的愤怒。
“是,陛下。”众人齐声应道。
夜寒舒将信看了整整三遍,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忧:俞界图朕派人去搜寻几次无果,没想到小妹已近找到一半的图了,也希望她平安归来。
丞相府。
崔千文看着崔黎儿写得信,双手不住地发抖,气急败坏道:“小姐离开的时候为什么没人汇报?”
“老爷,奴才们发现时小姐就已经离开了,桌上只留下了这封信。”
当他读到最后一句话时,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像是被重锤狠狠地击中一般。
“老爹,等着女儿回来,给你带个漂亮女婿。”这句话如同惊雷般在崔千文的脑海中炸响,崔千文只觉得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接着,他的身体向后仰去,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仆人见状,吓得惊慌失措。
“老爷!老爷!”
顿时,整个丞相府乱成了一团。
在马车上的崔黎儿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阿嚏!”
“怎么了,是身子冷吗?”夜青雪关切地为她披上毛毯,轻声询问道。
“没有,可能是我爹爹想我了。”她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又问道:“小雪,小兰兰的哥哥走的时候没有告诉你吗,我看你都没有送他。”
“他走不走与我何干。”夜青雪的语气有些冷淡。
“好吧,墨兰走的时候还告诉我了,去送她的时候没看见你,她走的时候哭哭啼啼的,我看了都嫌弃。”
崔黎儿注意到夜青雪有些不高兴,急忙说笑道转移话题:“小雪,咱们还有多久到滇西啊,都饿了。”
“最多四个时辰,再过一个时辰也该歇息了,找个客栈吧。”夜青雪目光看向远方,淡淡地说道。
“好,那我睡会,到了叫我哦。”崔黎儿说完,便靠在夜青雪身上,没过一会便沉沉睡去。
夜青雪注视着窗外下落的夕阳,橘红色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却未能驱散她心底那一丝落寞。
墨临的不辞而别,在她心里渐渐升起一片阴暗。她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内心的难受却无法掩饰。
夜青雪轻轻摇摇头,在心底给自己洗脑:“我这是怎么了?在意他做什么?他只是盟友而已,夜青雪你要想清楚,他上辈子可是亲手杀了你的罪魁祸首!利用完了,这辈子他只能是敌人,绝对不能对他有丝毫的心软和留恋。”
可尽管她如此告诫自己,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却依然如乱麻一般,剪不断,理还乱。
一个时辰后,大地被黑暗逐渐吞噬,周围的景物变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依稀的轮廓。微风轻拂,带来了夜晚特有的丝丝凉意,草丛中的虫鸣声此起彼伏。
车夫道:“两位小姐天色黑色了,俺去找家客栈今晚先安顿在这里,明早在出发,您们先等着俺。”
“好,去吧。”
这个车夫是个肤色黝黑的壮实小伙,名叫铁牛,口音也不是京城本地的。他是崔黎儿找来的马车夫,负责从京城直达滇西。
不久,铁牛便找到了一家名叫潇湘客栈,他们入住了。
铁牛道:“小姐,俺就在您们房间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有事来找俺就行了。”
“有劳了。”
夜青雪推开房门,崔黎儿直奔床上,像个弹球一样精准落在床上。
“你不回你自己的屋子,来我这里做什么?”夜青雪满脸疑惑地询问。
崔黎儿懒洋洋地伸个懒腰,道:“小雪咱们好久都一起睡过了,前几天都是我一个人睡,今晚咱们一起睡好不好嘛。”
夜青雪手抚额头,无奈道:“一共开了三间屋,回你自己的床上去。”
崔黎儿耍起了无赖,躺在床上给自己盖好被子,直接赖床不走了。夜青雪无奈,也跟着上了床道:“你好歹给我留点被子啊。”
“不给你,就不给你。”屋里传出她们嬉笑打闹的声音。
梦里,夜青雪身处一条宁静的河边,边上长着一棵繁茂无比的桃花树,粉色的花瓣如雪般飘落。吞云突然出现在她的梦境中。
“小宿主!”
“吞云?你怎么来了,等等我这是在哪里?”夜青雪才刚睡着,还未完全清醒,意识仍有些迷糊,不知道这是自己的梦境。
“这是你的梦境啊小宿主。”吞云笑着说道。
“梦境,原来如此,不过你怎么来了,你一天到晚不都是在睡觉吗?”夜青雪揉了揉眼睛。
“小宿主,咱们离滇西越来越近了,吾不需要靠休眠来维持状态了。”吞云解释道。
说着,吞云幻化成了人形,这还是她第二次变为人形。
只见她有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血红色的眸子明亮动人,长发如瀑布般及腰。
“吞云……”夜青雪看呆了,忍不住赞叹道,“吞云好漂亮啊。”
“那当然了,吾可是苗疆的千娇百媚的吞天王。”吞云骄傲地扬起下巴。
“吞云你们吞天兽有相公吗?不对,你有相公吗?”夜青雪眼睛闪着好奇的金光,一颗八卦的心被彻底点燃。
“当然有了,吾的相公的鳞片可是吞天兽一族里最高贵的暗黑色了。”吞云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你们还有鳞片等级吗?”夜青雪好奇地追问。
“没错,紫色一般是幼崽的鳞片颜色,接着是金黄色、棕色,再是暗黑色,最后是血红色。吾沉睡很久才变回了幼崽的颜色,现在吾身上的血红色可是最厉害的。”
“那你的相公也在滇西吗?”夜青雪问道。
吞云有些失望地摇摇头,“苗疆灭族后,吞天兽消失不见,用意念怎么都连接不上,就好像从未出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