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撞过来时,快得让人反应不及,林见深只记得一记猛烈的撞击,自己就陷入了昏迷。
他的嘴唇有些干燥,舔了舔唇,医院特有的消毒水气味,让他明白自己现在在医院。
看来这次他的命大,暂时还死不了。
“林少总,你醒了。”欣喜的声音响起,一张脸出现在林见深视线里。
林见深眨了眨眼,眼底无悲无喜。
是宋康,自己的私人助理。
“我怎么样了?还有王司机呢?”林见深冷静地问。
宋康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开口道:“王司机没事,虽然受了一些伤,但是不严重,过段日子就可以出院。肇事司机已经抓获了,现在关在警察局,对方承认自己酒驾。”
宋康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但就是没有提及林见深的身体怎么样。
林见深也不追问,安静地听了许久,等宋康说无可说时,突然道:“我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宋康面上出现一丝难色:“林总你,......”
林见深面上还是那么平淡,仿佛没有什么能影响到他:“我能感觉到痛,只除了一个地方,我的腿。”
也不是都没感觉,起码大腿还在。
宋康鼓起勇气道:“的确出了一些问题,但不是你的大腿,是你的右脚。车翻倒时,压住了你的脚腕,将脚腕压碎了,造成粉碎性骨折,还损伤了神经。医生说,伤势比较严重,以后,以后可能.......”他说不下去了。
林见深接了下去:“可能修复不了,以后右脚就废了,是吗?”
宋康保持了沉默,这无疑是默认。
林见深闭了闭眼。
一阵沉默后,他重新睁开了眼,所有情绪的波动消弭无踪。
“车祸跟林智学有关系吗?”他问。
宋康马上回答:“不排除这个可能,目前还在追查,不过,之前的那个孩子被你父亲的人接走了。”
林见深没有说话。
他其实见过那个孩子,六七岁的模样,白嫩可爱,一看就被养得很好。
像那个孩子一样的私生子林智学还有四五个,他没想对人做什么,只是想让林智学满足白采薇的希望,陪她一起呆到白家宴会结束。
林智学一答应,他就让人放了那孩子。
所以,这是林智学对自己的报复,因为威胁到了他最爱的孩子。
宋康看着林见深躺在病床上的身形,单薄,瘦削,死寂得没有生气。
他忍不住道:“林总,要我打给夫人吗?”
其实林见深一进医院,他就已经通知了白采薇,只是对方一如既往的无情冷漠。
林见深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猜到他做了什么,微微摇了摇头:“不用告诉她,找个护工来照顾我。公司里的事务,你都带到医院,我会处理。”
林见深已经在林氏集团担任总经理一职,这是林家老爷子一力支持的。
因为他一向是个很传统的人,看不惯儿子在外面沾花惹草,也不愿承认外面的私生子是林家人。
而且白家对林家有恩,哪怕儿子和儿媳夫妻关系再不睦,将来林家也只会交到林智学手上。
只是,如今他的右脚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以后会成为一个瘸子。
爷爷知道了肯定会伤心吧。
林见深忍不住嘱咐了一句:“瞒住这件事,不要让老爷子知道。”
宋康答应了一声:“是。”
“还有,”林见深的瞳孔似乎深幽了几分,黑得让人发颤,“找找林智学最宠爱的几个孩子在哪,废了他们一人一条腿。”
他想,没人爱自己,自己总要爱自己的。
没人在乎自己,那就自己多在乎自己几分。
他不能动林智学,除了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更因为白采薇会舍不得。
明明过成了一对怨偶,但凡他让林智学不痛快了,白采薇就会来找自己这个儿子的麻烦。
白采薇生了他,自己总要报答的,那就放过林智学好了。
宋康一震:“林总是想?”
林见深感觉到了隐隐作痛,从没了知觉的脚腕传来,他的脸色更苍白了。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要脏了手,林智学第三个情妇生的儿子,不是一直想知道当初是谁设计引诱他去赌吗?将资料给他。”
宋康明白了,还举一反三:“林流年一直在调查是谁曝光了他霸凌别人的事,也许我们可以助一臂之力。”
林流年是林智学的第一个私生子,比林见深小三岁,因为高中校园霸凌一事,被林智学匆匆送到国外,一直想找机会回来。
林见深真的不是任人欺负不反击的人,林智学难道以为他伤了自己,可以不付出代价的吗?
“你去吧。”林见深淡淡地道。
宋康从一进公司就跟在林见深身边,虽然林见深身在豪门,看着光鲜亮丽,但是他就是觉得林见深可怜。
明明父母双全,却母不喜,父憎厌,过得连孤儿也不如。
如今不但被亲生父亲设计得撞车废了一只脚,连个照看他的亲人都没有。
对比起另一个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白潇然,对方庆贺生辰欢声笑语,另一个却孤单躺在医院里,命运真的是开了个玩笑。
另一边,赵诚如等离开白家后,却被一帮人拦下了。
他们本来还讶异竟然有人敢拦他们,可是等对方告知身份后,立即偃旗息鼓,连火也不敢发。
长长的车队偏离了方向,转向另一条路,直到在一处单独的小楼前停下来。
立即有人前来将他们引入小楼,但三家长辈和小辈却是分开的。
赵诚如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说什么。
等他们走进一间布置严谨整齐的房间后,三人分别在一张长桌前坐下,对面是一双审视严厉的眼眸。
头顶的日光灯照得人的表情纤毫毕见,韩信阳深沉地道:“你们为什么要专门给白潇然送生日礼物?对他的身份都知道些什么,老实交待?”
赵诚如忍着不看其他两人,心下却骇然莫名。
对方为什么这么问?
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赵诚如惊疑不定,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