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两个电话后,汪铁迅速钻进了那幢越层洋房。
这洋房格局别具一格,一梯两户,一越二为一户人家,三越四又是一户。
每个门洞看似住着四户,实则这整个门洞都归汪铁所有。
只不过目前仅装修了其中一户,其余三户不过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
这套房间的所在之处,唯有汪铁一人知晓。
曾有一个为他负责,装修设计监工的手下,在工程结束后的次年,就被他精心策划的一场车祸,给神不知鬼不觉地除掉了。
自那以后,除了汪铁,再无他人涉足此地。
每次前来,汪铁都不会两手空空,要么带着大捆现金,要么拎着贵重财物。
他心中怀揣着一个,“宏伟”的小目标,便是先将这三百平米的房子,塞得满满当当,而后再着手装修另外三间,并如法炮制地填满,构建一座只属于他的财富堡垒。
汪铁踏入房间,先是如警觉的猎豹般,警惕地扫视一圈,尽管他深知此处隐秘安全,但长久以来的谨慎,已成为深入骨髓的,习惯成为本能。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陈旧而静谧的气息,豪华的装修此时已略显暗淡,唯有那些价值不菲的,古董字画和摆件,还有珠宝黄金闪闪发光。
汪铁缓缓抬手,轻轻掸了掸沙发上,那若有若无的灰尘,而后缓缓落座,眼神之中交织着无尽的不舍、不甘与赤裸裸的贪婪,却又夹杂着一丝,如残烛摇曳般,垂败的丧气,仿佛是一位,在权力与财富舞台上,即将降幕的落魄演员。
此刻,眼前的一切,在即将失去的,恐惧笼罩下,变得如梦如幻,往昔的辉煌灿烂,如同过眼云烟,即将消散于无形,只留下无尽的,怅惘与悔恨。
他双手抱头,将整个面庞,深深埋入双腿之间,一股浓烈的悔意,如同汹涌澎湃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让他几近窒息。
再度抬起头时,已是泪流满面,汪铁是真真切切地,品尝到了后悔的苦涩滋味,那如深渊般无尽的贪欲,如同恶魔的利爪,无情地将他拖入,这万劫不复的绝境,似是被命运无情捉弄的可怜虫。
直至穷途末路,他才如梦初醒,钱财终究不过是身外之物,这是何等残酷,而又无法逃避的现实。
满满一屋子的现金、金银珠宝、古董字画,此刻在他眼中,仿佛都化作了,虚幻的泡影,他又能真正将其携带多少呢?
犹如一位贪婪的寻宝者,在宝藏面前突然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全部带走。
猛地抬起手,狠狠拍了拍,胀痛欲裂的脑袋,好似要将那悔恨与迷茫,从脑海中驱赶出去,试图重新找回,一丝理智与勇气。
汪铁重新燃起,一股困兽犹斗的,熊熊斗志,他深知自己已然陷入绝境,身后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曾经犯下的那些,罄竹难书的罪行,那些被他,残忍扼杀的鲜活生命,以及这堆积如山的贪赃财富,哪怕被枪毙十次,都难以洗清罪孽。
即然已是如此,他又怎会甘心引颈就戮?他决意要拼一把,寻得一线生机。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只要能成功逃离,国界的束缚,那便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汪铁自信仍能东山再起,再造辉煌。
待在国外站稳脚跟,再秘密安排心腹之人,将此处的财富,悄然处置变卖,届时那滚滚财源,便能如涓涓细流,重新汇聚到他的账户之中。
想通此节,他仿若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整个人又焕发出盎然生机,犹如枯木逢春。
想通此点,汪铁立刻忙碌起来,寻出几个硕大的箱子,此时在他眼中,唯有现金才是王道。
只要拥有了现金,便等同于拥有了世间万物,似是被金钱蒙蔽双眼的守财奴。
他如疯狂的掠夺者一般,将一沓沓钞票拼命塞入箱中,直至四大箱子,被塞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缝隙都难以寻觅。
接着,又快步走向角落里的保险柜,打开柜门,里面那厚厚一堆房本,被他不屑一顾地丢在一旁,只抓走十几张银行卡,还有三大盒,私自藏匿已久的子弹,以及一把黑光蹭亮的冲锋枪,动作一气呵成。
手法娴熟地将子弹上膛,然后把冲锋枪斜挎在身上,随后,把剩余的子弹,倾倒入旅行包中。
一切准备妥当,将四大箱现金,和一个旅行包,稳稳地放置在电梯口。
手扶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的汪铁,又满怀眷恋与不舍地,扫视了一圈屋内,这里的每一寸空间,都铭刻着他从警多年来,逐渐堕落的耻辱印记,是他用良知与灵魂,换取的“财富王国”,此刻正要忍痛舍弃,心中犹如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刺般疼痛难忍,仿佛是在割舍,自己的一部分灵魂。
最后,他贪婪地凝视一眼,似要将这一切,深深镌刻在灵魂深处,才缓缓关门,步入电梯。
电梯径直送达地下车库。
车库之中,一辆兰德酷路泽静静地蛰伏,犹如一只等待出笼的猛兽。
汪铁迅速将,所有东西搬运上车,而后猛地一脚油门,伴随着一声“轰”响,车子疾驰而出,只留下一路扬起的滚滚尘埃,仿佛是他那罪恶过往的残痕与见证。
楚逸锋驾车行驶在路上,冬日的凌晨愈发冷咧,空荡荡的大街,只偶尔有孤寂的车辆驶过,一方面专注的驾车,一方面思潮涌动,脑子里又回荡起,上一世种种过往,世事无常感慨万千。
突然,楚逸锋敏锐的感觉到,刚才过去的车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汪铁,开车穿便衣的,公安局副局长汪铁,一定是他,不会错,他可是公安局副局长啊,此刻却穿着便衣,驾驶着一辆地方车辆,还朝着出城方向疾驰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楚逸锋心中一惊,一个念头陡然升起,汪铁莫不是要逃跑,这一想法让他瞬间警觉起来,下意识地迅速调头,猛踩油门,车子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死死地咬住前车不放。
紧接着,他腾出一只手抓起电话,快速拨号,声音急促又清晰地说道:
“民哥,汪铁要逃跑!我现在正紧紧跟在他车后方,方向零公里,现所处位置解放大路上,请求支援,快!”
本想着能好好休息一下了,此前水务和医务危机,解除的消息传来后,一直紧绷着的精神,终于松懈了下来,困意也随之如潮水般袭来。
汤嘉民刚打算小眯一会儿,哪怕只是打个盹儿也好,可楚逸锋的电话,却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这一下,今晚是别想睡安稳觉了。
“汪铁要跑?”
短暂的一愣,汤嘉民旋即做出指示:
“你注意安全,他身上一定有枪,千万不要靠近,我马上联系王旅长,让部队支援你。”
汤嘉民思路非常清晰,现如今的龙城警力,他调不动也不可信,还得是借助部队力量,刚刚才从水务和医务危机的,喧嚣中暂得喘息、趋于平静的龙城,转眼间便又被新的,紧张氛围所笼罩,一场新的风暴,即将在这座城市中汹涌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