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难道是他?难道是那个楚逸锋?”
恬铁生的脑海中猛地炸响一个惊雷,楚逸锋的名字,裹挟着昨晚那番,咄咄逼人的对话,如汹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呆立在原地,仿佛一尊被定格的雕塑。
仅仅几秒钟,他的大脑却似计算机般疯狂运转,无数念头如闪电般交错碰撞。
陡然间,他如坠冰窟,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心底涌起一股彻骨的寒意——完了,这回是彻彻底底地完了!
那原本如风中残烛般微弱的侥幸心理,此刻也如泡沫般,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彻底消散,荡然无存。
恬铁生终于如梦初醒,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招惹了一个压根不该招惹的狠角色。
可是,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难道真的就没有一丝补救的办法了吗?
他怀着这最后一丝奢望,拖着仿若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走进电梯。
抬手按下顶层的按钮时,那只手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像是承载着千斤重担。
电梯门缓缓合拢,将他困于这狭小逼仄的空间。
他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金属壁,缓缓闭上眼睛,试图让混乱如麻的思绪平静下来,重新梳理出一丝头绪。
然而,此刻他的脑海中,恰似一场失控的风暴,各种嘈杂的声音汹涌袭来,相互交织、碰撞,仿佛无数隐形的人正围在他耳边,声声低语,每一句都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指责着他的贪婪与愚蠢。
就在这混乱不堪的煎熬中,电梯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在顶层稳稳停下。
紧闭的门缓缓滑开,恬铁生深吸一口气,试图借此驱散内心的恐惧与慌乱,而后,迈着沉重且虚浮的步伐,踏出电梯,朝着董事会的会议室走去。
长长的走廊里空寂无人,唯有他拖沓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空间中不断回荡,每一声都仿若重锤,狠狠地敲击在他愈发紧绷的神经上,显得格外刺耳、惊悚。
终于,他来到会议室门前,稍作犹豫,抬手推开了那扇决定命运的门。
刹那间,屋内所有人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恬大华端坐在会议桌的主位上,面色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铁青一片。
那双眼眸中,愤怒如熊熊烈火,失望似无尽深渊,直直地灼烧、吞噬着恬铁生仅存的一丝勇气。
其他董事们的神色则是形形色色,有的满脸怒容,眼中喷出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有的神色冷漠,仿佛眼前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干系;
还有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幸灾乐祸,似在看一场精心编排的闹剧。
“你终于来了。”
恬大华的声音如从九幽地狱传来,冰冷刺骨且严厉无比:
“坐下吧,我们正在商讨,如何收拾你留下的这堆烂摊子。”
恬铁生仿若被抽去了脊梁骨,默默挪动脚步,走到自己的座位前,缓缓坐下。
他的目光机械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试图从他们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上,解读出哪怕一丝,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然而,现实却如同一记重锤,无情地将他最后的希望击碎,除了令人心寒的冷漠和毫不掩饰的敌意,他一无所获。
“恬铁生,你可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一位董事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声音尖锐且充满了愤怒:
“公司的声誉被你彻底毁于一旦,股价如断崖般暴跌,经销商和合作伙伴纷纷作鸟兽散,撤资离去,消费者对我们的信任更是降至冰点,这所有的一切,罪魁祸首就是你!”
恬铁生嘴唇微微颤动,试图辩解,可喉咙却像是,被一团棉花死死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缓缓低下头,双手下意识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殷红的血慢慢渗出,可他却仿若失去了痛觉,丝毫感受不到。
“当下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另一位董事皱着眉头,打断了前一位的慷慨陈词:“我们急需尽快制定出,切实可行的措施,挽回公司的巨大损失。恬铁生,你可有什么计划?”
恬铁生抬起头,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位董事,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也从未想过该如何应对这样的局面。
他的计划原本是赚够钱后远走高飞,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他竟毫无头绪,一片茫然。
“我……我不知道。”
他的声音低得仿若蚊蝇,沙哑而又无力,透着深深的绝望。
“你不知道?”
恬大华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那声巨响震得整个会议室,都剧烈颤抖,桌上的文件簌簌掉落: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愚蠢与贪婪,公司正面临着破产清算的灭顶之灾!你又知不知道,整个家族都可能,因你而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整个企业因为你,可能从此一蹶不振!”
恬铁生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密密麻麻地渗出冷汗,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他从未见过父亲如此盛怒,那张熟悉的面庞,此刻因愤怒而扭曲,仿若来自地狱的修罗。
而他自己,也从未想过,曾经的雄心壮志,竟会将自己一步步,拖入这无尽的黑暗深渊。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因毒奶粉,而失去孩子的家庭,父母们那悲痛欲绝的面容,孩子那原本鲜活,却因病痛而凋零的生命。
然而,这些惨状并未在他心中,激起一丝愧疚的涟漪,反而如汹涌的潮水,将他心底的恐惧彻底淹没,他恐惧法律那无情的制裁,恐惧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权力、财富、地位,一切的一切。
“我……我会想办法的。”
他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像是在给自己打气,又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想办法?”
恬大华冷笑一声,那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无奈:
“你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如今唯一的出路,就是你主动去自首,承担所有的责任,尽量将对公司的损害降到最低。”
“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