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止卿惊讶的看着眼前连钰那张柔和清逸的脸,变成另外一张俊雅却冷若冰霜的脸。
“少渊?”
钟白双手扶着连钰的胳膊,小心的将她拉到自己的身后,
然后整个人像座山一样,站在杜止卿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杜止卿,
“杜公子,好久不见!”
两人在连钰翻案那段时间见过几次,当时互相对彼此印象都不深,
且在那之后,连钰和杜止卿之间的往来很少,
杜止卿觉得自己是脏污之人,不敢来玷污了连钰的门楣,是以极力的避免见连钰,
连钰在那之后疲于应对皇帝的各种明枪暗箭,只叫程叔偶尔上门去照料一下杜止卿,
所以,钟白对杜止卿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意过。
直到刚才,他抱着自己刚刚出锅的热点心,坐着轮椅兴冲冲的进来的时候,
发现连钰竟然双手搭在杜止卿的肩上,一脸兴奋的样子,心里的妒意就像碰到火星的桐油一般,一下子就窜的看不到顶。
他把点心往轮椅上一扔,拐着腿就冲过来了,
“钟大人,止卿有礼了。”
杜止卿安静的起身行礼,情绪并没有被钟白身上的寒意影响,
“钟大人腿上有伤,平日里行走,还是要多多注意,否则,日后不良于行,可就不美了。”
“多谢杜公子关心,本官的腿无碍,略作休养便没事了。”
“这样甚好,”
杜止卿垂首和钟白说完,微微倾斜着头,看向钟白身后的连钰,道,
“连大人,刚刚大人所说,止卿已经明白,这就回去研究,等候大人上门来寻。”
言罢,拱手,俯身,转身而去,再也没有看钟白一眼。
直到杜止卿身影完全消失,钟白才转过身软软的靠着连钰的肩窝,
“瑞山,我好想你~”
连钰无奈的拍拍钟白的肩膀,将他摁到椅子上,
“少渊,我们相识这么久,你也知道我的心意,怎的还在随时随地吃味呢?”
钟白瘪瘪嘴,他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有些理亏,连钰态度一直都很清明,她的心里,只有自己一人,可是,
“我不知道,我就是患得患失的,心里总没个着落,害怕一觉醒来,这是个梦,怕你是个幻觉。”
“你是首辅公子,这么金贵的身份,怎么比我还患得患失?更何况,我们本就是有婚约在身的,你有什么好怕的?”
能不怕吗?
钟白看着连钰羞涩的红润脸颊,不由得想起来前世,他到死都没有见过她。
连钰是这么要强,这么优秀,她若是前世活着,一定和今世的连钰一样耀眼,
可是没有!
他的姑娘,上一世真的殒了命。
每每想起这一点,钟白就心痛的无以复加,是以对于连钰周围的一切,都草木皆兵。
“宛儿,我做过一个梦,”
他轻柔的抚着连钰鬓边散下来的碎发,
“梦里你没有入京,没有参加春闱,也没有与我相识、相知……”
刚说一半,连钰就打断了他,点着他的鼻子嘲笑他,
“瞎说,十年前家逢巨变之后没多久,我就下定决心入朝堂,为家族洗冤,
我不可能不入京,也不可能不参加春闱,参加了春闱,就一定会认识你,然后相知,除非我死……”
说到这里,连钰明白了,合着钟白是做了个完全没有自己的梦啊,
梦里的自己,定然是死在了十年前的事件中,那样,两人之后确实没有机会认识。
连钰想了想这种感觉,确实挺难过的,难怪他这么患得患失,
她双手扒着钟白的肩膀,把自己的下巴支在自己的手背上,轻声安慰他,
“少渊,梦都是反的,你看我不是好好地?
等我们把大臻的这波蛀虫拔掉,朝堂安稳了,我就脱掉身份,与你成亲,相濡以沫一生,好不好?”
“好不好?”
没听到钟白的声音,连钰把脑袋歪向钟白的脸侧,想看看他在愣什么神,
但钟白却并不是在走神,连钰说话的时候,距离他的脸本来就近,耳边传来的还是独属于她清甜嗓音,眸色含娇,
她在说,要与自己成亲,
她在说,要与自己相濡以沫一生,
她巧笑嫣然,娓娓诉说着与自己的以后。
钟白的心一下子就狂风呼啸般乱撞起来,
此时,连钰红润的唇就在自己的颊边,她的头又歪过来,距离自己唇角更近,
钟白想也没想,立刻将自己的唇凑了出去,
连钰脑袋一炸,本能的想要坐直身体,却被钟白捂住后脑勺动弹不得,
她感觉到钟白的唇齿,在细细描摹自己的唇,然后又用力的含住,
这种感觉很奇妙,和上次在客栈里的浅尝辄止不同,二人之间似乎有了更深层次一点的交流,
她随着钟白的引导,慢慢的沉醉其中。
良久,二人房气喘吁吁的分开,钟白看着连钰更加莹亮且红润的嘴唇,喉结动了动,
最终还是克制住了继续的想法,将连钰的身体扶了正。
他微哑着嗓音,仅说了一个字,
“好。”
连钰大脑有一瞬间的短路,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来,在吻之前,两个人在谈论什么。
“少渊,”
连钰想了一会儿,最终下定了决心似的,
“首辅大人对你我交往,意见还很大吗?”
说到此,钟白的脸立刻垮了起来,连钰一看便知结果,她郑重和钟白说道,
“我找个合适的时间,跟首辅大人坦白自己的身份吧,”
钟白立刻握住连钰的手,有些不可置信,
“真的?”
“不然呢,听你父亲的话,和他眼里我这个惹祸精绝交?总要告诉他真相,再让他做抉择嘛。”
她的眸中尽是柔情和笑意,钟白不由得握住连钰的手,将身子摆正,正面向连钰的身体,
“我陪你一起!
你可是他早就认定的未来儿媳,这些年你在朝廷的所作所为,他一直都夸你呢,
只有上次的事,因为我失去理智的作为,让他对你产生了误会。”
虽然连钰说的云淡风轻,但是钟白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连钰心里的紧张。
连钰不止是自己的未婚妻,现在她是朝廷的三品侍郎,算是大权在握了,
此时跟当朝首辅公布自己的身份,其实是十分冒险的。
毕竟,她对于自己的父亲并不是完全了解的,心里定然不安。
“等我们身体都好了,我来安排。”
钟白拍了拍连钰的手,终于献宝似的,将自己今晚来的目的,拿到了她的面前。
连钰眉眼一扬,
“这是什么?”
钟白骄傲的用下巴点点锦盒,
“打开看看。”
“还神神秘秘的,”
连钰掀起眸子瞥了他一眼,将盒子打开,
里面花的,红的,白的,绿的,整整十二块小点心。
看钟白那张骄傲的脸,连钰立刻猜了出来,
“你做的?”
钟白笑的特别满足,重重的点了好几次头。
连钰慢条斯理的掰了一块,放进口中,
“味道不错啊!”
钟白此时才终于放下了心,他另外拿了一块掰开,温柔的喂到连钰口中,
“那当然,要进你口中的东西,我肯定是要尝试很多次,然后选出做的最成功的送到你面前的。”
“这个也好吃,少渊天赋不错啊,做出来的味道,比外面买的还要好。”
钟白捏捏连钰的鼻子,给她做了个鬼脸儿,
“小嘴儿抹了蜜,这么说,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连钰亦是回了他一个鬼脸,
“噫,我都这么明示了,还用暗示什么吗?”
连钰笑得太甜,钟白忍不住又颁了块点心放到她口中,
“既然夫人发话了,那为夫就做一辈子点心给你吃。”
“那我可就要等着咯。”
甜蜜的点心很快见底,但是二人心里的甜蜜却无限膨大。
此时,二人谁也无法料想,计划中的事情,会如此猝不及防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