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舟满脸欢喜地离开房间。
出门遇上厅堂里忙得不可开交的虞初成,响响亮亮叫了声:
“表兄辛苦!”
惊得虞初成差点摔倒在地。
明珠坏笑着问轻寒:“答应他了”
“不是正如你意?可是你这小家伙撺掇的。”轻寒将明珠的脸揉成一团,不好意思地反将一军。
“唔唔唔”明珠口齿不清地反抗。
“以我多年的经验看来,美男督主看你的眼神交织着爱意和满满的占有欲。绝壁是真爱!”
“明珠郡主,你上辈子就是单身狗,这辈子还是小奶娃,你的经验都是纸上谈兵!”
“哎呀!”明珠故意大叫一声:“那怎么办?你现在悔婚还来得及不?”
“齐明珠!”轻寒红着脸又去捏明珠的脸,明珠撒开腿就跑。
两人你追我赶,闹了一阵,终于将轻寒心头那点不好意思闹开了。
“说真的,司行舟不错。”齐明珠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
“轻寒,你我都是孤儿,这辈子我有了家。你呢?又落在崔家那个糟心的地方。在家这头我领了先,在爱人这头,轻寒你得拔个头筹。”
“轻寒,我为你高兴,看得出来,司行舟真心对你。”
“嗯。”轻寒点头,“谢谢你,明珠。”
明珠咧开嘴,笑得灿烂:
“哈哈,助攻我齐明珠可是专业的。”
说笑一阵,明珠附在轻寒耳边小声说道:
“轻寒,司行舟的毒不简单,他肯定知道他母亲是中此毒而亡。你说,是什么人下的毒?书上有写吗?”
轻寒摇头,“书上只说司行舟是孤儿,对他父母只字未提。”
“你说,司行舟知道吗?”
“我不清楚,但我想他应当有数。”
“我敢肯定,这毒在现在的世界肯定没有解药,能找到这种奇特的毒药,下毒之人很不简单。这样的仇家,可怕。”
“他若想我知道,自然会告诉我。”轻寒小声应道:
“书上完全没有写,但我发现司行舟身上的秘密很多,但他若不说,我也不想多问。毕竟,我身上的秘密可大多了。”
“嗯。”明珠拍了拍轻寒大腿,“总之,万事搞不定,记得找我。”
“是,明珠郡主,小女子遵命。”
轻寒离开时,才发现外祖离开时,便为她置了辆精美的马车,低调奢华。
两位年轻精壮的车夫,迎上轻寒和染柳。
自我介绍为“小五”,“小六”。
“虞老东家命我二人为轻寒小姐驱车,我二人日夜轮守在崔府角门,随时听候小姐调遣。”高一些的小五说。
“还有跑腿、找人、寻物或是打打杀杀的杂活儿,我两兄弟都干。”矮一些的小六补充。
敢情外祖为她找了两个司机加保镖。
车里燃着银碳,熏着水沉香,几上茶壶里咕咕烧着水,旁边放着茶叶,还有一匣子零嘴。
座椅上放着十来套各式冬衣。
银白、鹅黄、鹦哥绿、青莲紫、丁香粉......都是女孩子喜欢的颜色。
裙、袍、袄、背心皆用上难得的乌金缎、织金锦,款式都是现下流行的。
有一条琥珀黄水天云样的襦裙竟是由宫廷贡品浮光锦外罩软烟罗制成,暗金缂丝,阳光划过,裙上波光粼粼,云彩流动,美得惊人。
一领纯白貂裘披风,一领纯白狐狸毛斗篷,毛色细密,没有一丝杂色。
另有软缎中衣五套。软底锦云纹绣花鞋、团蝶百花绣花鞋、碧霞云纹绣花鞋、藕丝琵琶软靴、朝阳五凤小靴子、墨月白狐狸毛靴子各一双。
衣物旁边是一个妆匣子,打开,里面摆着一整套点翠祥云头面,一整套红宝石镶白玉头面。还有各式各样金珠宝玉的簪钗手环耳饰若干。
妆匣子底下留有一张纸条:
“染柳衣物首饰已托淡月转交,外祖赠孙女小礼,万莫辞心意。”
简单利落得如虞老爷子本人。
再推辞也说不过去,在几个时辰里,虞老爷子便照轻寒身形,准备下了这许多名贵且合身的各种衣物鞋履。
其中花费的心思可想而知。
外祖心意,轻寒心领。
崔轻寒心头如有暖流划过。
事情多,轻寒还腾不开精力和崔家人掰扯。
便让小五小六直接将马车停到秋寒院后的角门旁。
轻寒和染柳抱着衣物和妆匣径直回到秋寒院。
然后吩咐染柳将昨日秦晚烟送来的冬衣拿给角门里的婆子穿去。
婆子得了衣物,见轻寒通身气度已非昔日可比,也越发殷勤起来。
“若日后婆子妈妈们能给小姐行方便,我家小姐的赏赐可不会少。”
染柳说完,丢下一两碎银让婆子们分去。
婆子们得了赏更是高兴,你看我,我看你,心头都明白,今后秋寒院的消息少往前头递。
这家里,怕是要变天。
染柳赏完婆子,便去找王姨娘过来叙话。
王姨娘来时,轻寒正好生起碳炉,屋子里暖烘烘的。
“锦筝姨娘,”轻寒招呼王姨娘入座,便开门见山道:
“我有事求姨娘帮忙。但凡事讲究个礼尚往来,姨娘已经帮我送了梅疏烟一程,那轻寒开口之前便想先听听姨娘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王姨娘见轻寒说得慎重,便也不再推辞。
“我家在南方,遇上饥荒,家里人都死了,只剩下我和弟弟外出逃荒。”说起往事王姨娘眼神柔和下来。
“我和弟弟相依为命,靠树根草皮活了下来。
后来遇到秦班主将我姐弟收留,我学唱戏,弟弟年幼就在戏班子里跑腿打杂,我们姐弟俩跟着秦班主天南海北的跑,倒也活得自在。
景熙十二年,我十六,弟弟十岁,我们唱到了京城。”王姨娘眼圈泛红,眼神发狠。
“唱戏时,遇到了东城兵马指挥使喻鸣雷,他想娶我去当他那第四房小妾。喻鸣雷性情暴虐,我也不愿和弟弟分开,便不曾同意。
我是戏班的摇钱树,多年相处下来与秦班主也有了些父女情谊,秦班主也不愿将我嫁给喻鸣雷,我们便商定第二日偷偷离开京城。”
王姨娘凄然一笑:
“当时我想,天下之大,我们唱戏的去哪里唱不得?可就在当夜,戏班子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我因为出门去寻喝醉了酒的疯琴师侥幸躲过一劫。”
说到这里,王姨娘已双目猩红,大滴大滴的泪水决堤般从眼中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