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胡斌杰老兴奋了:“师父,这里太大了!那走廊上还铺着厚实的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楼上房间也好看!其中有一个房间,床头柜子还摆着一台进口的收音机!”
谭飞道:“那就好,那你先去住着,我出去一趟。”
“啊?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谭飞拾起桌上陈欢欢的照片,大步走向玄关:“找家报社。”
然后,谭飞说离开就离开了。
胡斌杰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忽然发现,这整个豪宅,好像就剩他一个人了——
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森感骤然袭来。
水晶吊灯投下的影子张牙舞爪,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像无数窃窃私语。
“妈呀!”胡斌杰转头就往二楼跑。
主卧里是张带帷幔的四柱床,床单被罩都是真丝的,摸上去凉丝丝,滑溜溜。
胡斌杰冲上楼,鞋子一甩,钻进被窝,连头带脚蒙得严严实实。
“师父啊!这咋比山上还害怕!”
夜色沉沉,谭飞骑着自行车穿过白城的街道,直接奔向白城报社。
路灯昏黄,偶尔有夜归的行人匆匆走过,影子被拉得很长。
白城报社是一栋灰砖砌成的三层小楼,门口挂着木牌,漆已经有些剥落。
因为报纸每天都要在清晨发出去,所以哪怕这个点了,报社依然灯光明亮,加班加点在赶制。
他一进门,目标明确,直接找孙编辑,孙明远。
运气不错,今晚正是孙编辑值班审稿。
在一个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谭飞径直来到二楼,楼梯间的木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敲响了亮着灯的办公室门。
“请进。”里面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
谭飞推门而入,迎面是一张堆满稿纸和书籍的办公桌,桌子后面坐着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他抬头看向谭飞,眼神锐利而沉稳。
孙明远,又是前世一个令谭飞钦佩的人。
不畏强权、敢写真相,文笔还非常犀利。
对于一个没事就爱看报纸杂志的人来说,谭飞对这位孙编辑的印象实在深刻。
“你好,”孙明远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你是?”
谭飞没有寒暄,他转身关上房门,便直接走到办公桌前,从怀里掏出陈欢欢的照片,推到孙明远面前。
“孙编辑,我想请您调查一个人。”
孙明远低头看照片,眉头轻轻皱起。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列宁装,扎着两条麻花辫,杏眼微弯,看起来乖巧无害,甚至有些幼态。
“这女孩是谁?”
“她叫陈欢欢,目前居住在白城,她前段时间去到九湾村,杀害了一个巡山员。”
孙明远一愣,举起照片,仔细端详。
谭飞接着道:“这名巡山员叫赵心辉,半年前被野牛撞下山,下半身瘫痪,只能靠人照顾。我不知道陈欢欢是怎么找上门的,跟他之间又有什么恩怨,但是陈欢欢将他杀害了,凶案现场惨不忍睹,非常血腥。赵心辉独门独户,现在家里面还有一股浓烈的腥臭味。”
孙明远沉默听着,等谭飞说完后,他看着谭飞:“这件事情警方那边是怎么说的?”
“我不清楚,但是我只查到了她,我想让你登报。”
孙明远忽然笑了:“年轻人,你就这样拿着一张照片,然后过来跟我说发生了一个凶杀案,让我把这个小姑娘登报?最起码你得给我证据,而且,你现在说警方那边都不知道……?”
“你可以去门宁警方那边求证,”谭飞没有丝毫退缩,目光认真,“那边已经建档了,而且应该有不少现场的照片在,你去过那边以后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那么你为什么不直接带着这张照片去门宁警方那呢?”孙明远反问。
谭飞唇角淡淡勾起:“警方调查案子需要很久,而且调查之后不会马上公诸于众。那边程序复杂,而报社比较干脆。”
孙明远扬眉:“你的意思是你希望借助我们报社的手,将这件事情闹大?”
“没错。”
孙明远的眼神微微变了,他低下头继续端详照片,似乎在判断谭飞话里的真假。
“这有些荒唐和离奇,”孙明远摇摇头,无奈笑,看回谭飞,“你能提供给我的线索就只有这些吗?”
“还有,”谭飞沉沉看着他,“我说出一个人名,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了,因为我惹不起。”
“谁?”
“陈欢欢是陈太平的二女儿,干女儿。”
孙明远一顿,眉心皱了起来。
“所以,你懂我了吗?”谭飞道。
孙明远沉默了一会儿,缓缓放下照片,像是自言自语:“……她为什么要杀一个瘫痪的巡山员?”
谭飞道:“这我真的不清楚,但您是白城报社的资深编辑,您有绝对的能力可以查这个案子。如果您觉得我说的是真的,就登报,直接说陈欢欢是杀人凶手。如果觉得我在诬陷她,那就当这一趟我没来过。”
孙明远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了:“你倒是干脆。”
谭飞没说话,安静看着她。
“行!”孙明远拿起照片,放进抽屉里,“我会查。”
“有劳了!”谭飞不再多言,转身要离开。
孙明远没有叫住他,也不可能问他叫什么名字。
如果对方提供的都是真的,那么作为编辑,孙明远得保护好他。
离开白城报社,谭飞顺路去了城南医院。
他发现自己来这医院越来越熟门熟路。
从后面摸进来,停好自行车后,他直接去中医部乔装打扮。
不到两分钟,他从曹主任的办公室出来,已经是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高大帅气,除了皮肤黑了点之外,几乎没有缺点的气质医生了。
263病房。
李汉生跟之前一样靠在床头,脸色苍白,但精神还算不错。
谭飞双手插在兜兜里,面色平淡地从他的房门前经过,状似不经意的朝里面看去一眼,瞧见他状况良好,于是就走了,脚步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