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门咣当一声打开，林靖科被人扔了进来。
潮湿的空气像一层黏腻的膜，紧紧裹在他的脸上，黑色的头套闷得他几乎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他被粗暴地摔在地上，肩膀重重撞上坚硬的水泥地面，疼得他闷哼一声。
膝盖下的触感冰凉而平整——不是泥地，不是老旧的木板，而是光滑的水泥。
林靖科努力侧耳倾听，试图从环境的回音判断空间大小。
没有霉味，只有淡淡的铁锈和机油味，混杂着昨日雨水渗入后的潮气。
远处隐约有滴水声，“嗒、嗒、嗒”，规律得像是某种倒计时。
“你们到底是谁？”林靖科挣扎着坐起身，声音从头套里传出，显得沉闷而压抑，“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没有人回答。
他听到脚步声，轻而杂乱，至少有三四个人在周围走动。有人踢了踢他的小腿，力道不重，却充满轻蔑。
“说话！”林靖科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荡出回音，“绑架国家干部，你们知道是什么罪吗？！”
“哈哈！”空气里终于响起一声嗤笑，接着是一个尖细得近乎刺耳的男声：“林科长，别激动啊，就是请你在这儿休息几天。”
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过玻璃，听得林靖科后颈发麻。
“休息？”林靖科沉声怒道，“用这样绑着我的方式？”
“没错没错，你就在这儿休息！接下去几日，你那吃喝拉撒就都在这儿！”尖细嗓音不紧不慢地说，“哦，你要是憋不住了，那就拉裤裆里，哈哈哈哈！”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
林靖科听到拉链被拉开的声音，接着是他的行李袋被倒扣过来，他的东西“哗啦”散了一地。
“哟，这表不错。”一个粗哑的男声响起。
“钱包里钱不少啊，不愧是海城来的！”另一个男人道。
林靖科绷紧身体：“你们敢动我的东西？！”
“怎么，林科长还想打报告啊？”尖细嗓音阴阳怪气地说，“可惜啊，这儿没人听你的，你以为这里是你家呢。”
“我警告你们——”林靖科话没说完，腹部突然挨了一脚。
那一脚又狠又准，直接踹在他的胃部。
林靖科痛得蜷缩起来，像只被煮熟的虾，冷汗瞬间浸透了衬衫。
“警告？你拿什么警告？”粗哑男声逼近，又是一脚踢在他的肋骨上。
这一脚同样很重，林靖科咬紧牙关，把惨叫咽了回去。
“还挺硬气？”尖细嗓音冷笑，“再来几下？哥几个，一起伺候这位海城来的林家大少爷啊！”
“得咧！”
“哈哈哈！老子平时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细皮嫩肉的小白脸！”
“打不死他！”
这群又痞又混的人顿时围上来，拳脚如雨点般落下。
林靖科死死护住头部，但肋骨、腹部、大腿还是挨了无数下。
有人专门往他的膝盖后面踢，让他一次次跪倒又被迫爬起。
“行了行了，差不多了，可别真给他打死了！”尖细嗓音终于喊停，“咱们的头儿说了，得留着他这条命呢。”
脚步声渐渐远去，仓库大门“咣当”关上，落锁的声音清晰可闻。
林靖科瘫在地上，像条脱水的鱼，大口喘息着。
头套被汗水和血水浸湿，黏在脸上，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人扼住喉咙。
不，他不能坐以待毙……
林靖科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肩膀抵着地面，一寸寸往前挪。
被反绑在背后的手腕已经磨破了皮，粗糙的麻绳嵌进肉里，火辣辣地疼。
刚才那些人说话时，声音是从右前方传来的，那里应该有张桌子——他听到有人把他的东西往上面倒，那闷响不会错。
膝盖蹭过冰冷的水泥地，磨得生疼。
林靖科咬牙坚持，终于，他的肩膀撞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果然，是桌腿！
林靖科慢慢蜷起身体，用后背抵着桌腿，一点一点往上蹭。
肌肉因疼痛而颤抖，每一次发力都像有刀子在割。
“呃啊……”他低吼着，终于在十多分钟后，靠着桌腿站了起来。
头昏眼花间，他用被绑的手在桌面上摸索——空的。
再往上，指尖碰到了某个金属物体。
是钉子？还是刀片？还是门窗插销？
林靖科急切地去够，却因为动作太大失去平衡，整个人重重摔回地上。
“砰！”
额头磕在地面，眼前炸开一片金星。
林靖科躺在黑暗中，绝望如潮水般涌来。
这次缓了很久，他重新开始爬起，绳子几乎要把手腕磨出血来——
便就在这个时候，仓库大门突然被推开，刺眼的光线从头套的缝隙漏进来。
“吃饭了，海城来的国家干部，伟大的林科长。”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恶意的调侃。
林靖科听到碗底蹭过地面的声音，接着是一股馊臭味扑面而来——剩饭剩菜，可能还混着泔水。
男人放下碗后起身，忽然觉察不对，目光一下朝林靖科看去。
“哦哟，你怎么跑到了这儿，草，你他妈这是要跑啊！”男人的声音陡然暴躁。
下一秒，那碗馊饭直接砸在林靖科头上。
黏腻的菜汤从头套渗进来，顺着脸颊流到脖颈，冷得像蛇爬过。
“妈的，给你脸了！”男人抄起手边的东西就往林靖科身上砸。
第一下是木棍，打在肩膀上，疼得林靖科闷哼一声。
第二下是金属物件，可能是扳手，砸在小腿骨上，他几乎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
第三下……
“啊——！！！”
林靖科的惨叫撕心裂肺。
那东西尖锐至极，直接扎进了他的大腿。温热的血瞬间浸透了裤子。
男人愣了一下，凑近查看。
林靖科蜷缩在地上，呼吸微弱，身下积了一小滩血。
“呸，还没死啊。”男人踢了踢他，确认还有气，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门再次关上，黑暗重新降临。
林靖科躺在血泊中，意识逐渐模糊。
“爸……妈……妹妹……”
最后的念头闪过，林靖科彻底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