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子晋的心紧紧揪了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
这个时候，绝不能露怯，也不能把所有错误揽到自己头上。
但是，他可以“装可怜”。
田子晋逼着自己挤出几滴眼泪，眼眶微红。
不得不说，他清秀的脸在这方面占有先天性的优势，不怎么费力就显得楚楚可怜。
章清婉呼吸一滞，神色立刻柔和下来。
田子晋一脸委屈说道：“我没想到自己帮的是倒忙。”
他抬起眼皮，有些为难和畏惧地瞥了一眼刘英，又接着说：“我到项目组之后，没人带我。我有不懂的也不知道问谁，只能自己摸索。”
天大的一口锅甩到头上，整个项目组的人脸都绿了。
谁愿意搭理一个刚进组就目中无人的软饭男？
刘英皱眉，不服地反驳，“那是你什么都不懂，还瞎指挥！”
“可没有人是一生下来就什么都能做好。”田子晋的声音依旧温温柔柔。
他红着眼眶站起身，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的错误，我来承担，你们怎么怪我都行。”
刘英：……
她差点被绕到坑里去。
合计着，做错事情的不是田子晋，而是他们项目组其他人？
“你颠倒黑白！”刘英怒不可遏。
可章清婉却突然将手中的文件夹重重摔在了桌面。
随着一声炸响，碎裂的塑料片飞到刘英的额头，留下一道红色的划痕。
章清婉视若无物，怒喝道：“别闹了！还嫌事情不够丢人吗？”
会议室内鸦雀无声，只剩下她冰冷的问责声。
“刘英，扪心自问。如果你们没有排挤子晋，他会走投无路吗？他会像个傻子一样钻进别人的圈套里？”
员工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章清婉好像突然被降智了一样，之前她可从来没说过这么让人寒心的话。
他们用眼神交流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要是魏经理还在的话就好了，魏经理一定会向着他们。
刘英本就不擅长争辩，此刻更是被气得舌头打结，面色越来越差，像是随时都会晕厥。
章清婉自顾自继续开口道：“子晋很有能力，他错就错在不该太善良。魏明勋把你们惯得无法无天，所以你们才会这么目中无人，欺负到子晋头上！”
“子晋是组长，随时都可以把你开掉！你要是觉得不服，那有多远就滚多远！”
她手指向门口，看着刘英，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谁都分辨不出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刘英可是公司的元老，是公司业绩的扛把子，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公司等着高薪挖人走。
为了这么个男人，做出这种自断一臂的事情，章清婉现在还有理智吗？
刘英身处旋涡的正中央。
沉默几秒后，她一把将脖子上的工牌扯下来，甩在桌上，话音平静但掷地有声。
“行。我不干了。”
……真正的心寒，从来不是大吵大闹。
虽然这句话听起来有些不应景，但确实是当下的真实写照。
刘英已经失望透顶。
她都不愿意搭理田子晋，生怕给自己惹上一身腥。
章清婉也没料到她这次会这么“横”。
她不由得想起了魏明勋，那个男人在离开她之前同样毫无征兆，但在离开时也同样决绝。
“你们一个两个，翅膀都硬了，爱去哪去哪，少在我这里摆架子！”
带着双倍的怒气，这句话脱口而出。
等章清婉反应过来时，刘英已经走到了会议室门口。
听见这句话，她脚步一顿，转过身用怜悯的目光看着章清婉。
“作为曾经的下属，我给你一句忠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魏经理一样包容你这么久。现在就是回头，还得来得及。”
章清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往头上涌。
“滚！”她一句话也听不进去，歇斯底里地大喊。
刘英走了，其余人虽然没当场离职，但心已经散了。所有人都在用看神经病似的目光看着她。
章清婉把所有责任归咎到魏明勋头上。
刘英是对方一手提拔起来的。
离开公司背后，说不定就是他在挑拨离间！
“好啊。”章清婉发出一声轻笑，喃喃自语，“既然你这么不留情面，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没人能听得见她在说什么。
却都能看到她面目全非的脸。
……
接到刘英电话时，魏明勋正在购买飞往巴黎的机票。
去往冰岛的航班一时半会儿无法恢复正常，他只能暂时打乱原先的计划，先去欧洲转一圈。
但事与愿违。
他再一次被意外打得措手不及。
“你为什么要辞职？”
赶到约定见面的地点，魏明勋连口气都没喘匀，急匆匆开口问。
他其实能够预料到这次竞标失败对章氏集团的打击。
不过这远到不了伤筋动骨的地步。
只要章清婉能带领团队沉下心，这个坎很快就能过去。
可刘英在此时离职，就说明集团内部已经开始混乱，事情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刘英苦笑，一针见血道：“你还是下意识关心章总。”
魏明勋被人戳穿心事，也觉得有些尴尬。
他用手摸了摸鼻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语气过冲，便喝了口水。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情绪，只是你离职的事情对我的冲击太大了。”
“现在的集团，早就不是之前的集团了。”
刘英叹气，将会议室内发生的冲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魏明勋。
魏明勋听完，半天没回过神。
章清婉现在活脱脱一个烽火戏诸侯的周幽王，为了心爱的“褒姒”六亲不认。
“她……真这么说了？”
“我离职后，有不少同事都在私下联系我。”刘英答非所问。
“现在集团内部人心浮动，大家都对章总没有信心，想提前找好下家。”
魏明勋突然感到了一阵无力感。
“魏经理，你是打算在清远集团长干了吗？”刘英心直口快。
她开门见山，“我从毕业起就在你手底下工作，我还想继续跟着你干。”
在这个时候收到肯定，好像有些不合时宜。
魏明勋心底有一阵暖流涌过。
不过他抿了抿唇，还是拒绝道：“我想休息一段时间，没有工作的打算。”
他还想替章清婉争取最后一次机会。
“章氏集团是你成长起来的地方，真的一点和解的可能都没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