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温可心里都有些失望了。
她不是失望陆远和庄栋的死没有关系，也不是失望陆远可能存在说谎的嫌疑，而是失望自己找不到任何线索。
但陆远的一句话又点燃了她的希望。
“陆远，你为什么这么说？”
温可身子稍稍往前，这是她格外认真严肃时的小动作。
陆远掏出手机，随便找了一篇网上的爆料新闻，点进去，将庄栋死亡现场的打码照片放大：“你不觉得庄栋的尸体太碎了吗？”
“温队，你就算没有处理过很多跳楼自杀的案子，但警察局的资料库内肯定存放着很多类似的案件，你觉得一个人，从这个高度掉下来，身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陆远点了点手机屏幕。
温可微微皱眉。
她确实没有处理过跳楼自杀的案子，主要是S市已经很多年没有发生命案了，没有处理命案的经验。
但作为警局内的队长，温可浏览过大量的案件资料，自然也包括跳楼自杀的案件，再结合游乐园摩天轮的高度，庄栋的尸体确实不应该这么碎才对。
温可眼神微闪：“根据我的推测，庄栋从摩天轮上掉下来，再落到地面上，最有可能的情况是全身骨头断裂，内部脏器大出血，皮肤张裂无法控制出血量。”
没错！
陆远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人从高处坠落，并且身体在落地的一瞬间爆炸开，变成四散溅落的血肉块状，这对坠落的高度有非常高的要求。
很明显，游乐园的摩天轮高度达不到这个要求。
但事实却是，庄栋确实是从摩天轮的轮厢内坠落，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身体炸开了，只剩下一颗头颅。
这就很奇怪！
温可知道陆远的心思非常缜密，远甚于一般人：“你有什么想法？”
陆远倒是没有打算隐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如果一个人在高度条件不够的情况下坠落，身体依旧爆炸，变成一滩滩血肉，那我觉得只有一种可能。”
“他的身体内充满了水分。”
“就像是一个装满水的气球，又或者是一颗西瓜。”
“你懂我的意思吧？”
陆远做了一个比喻。
可能不是很恰当，但陆远觉得，温可应该能够理解他的意思。
陆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推测，还要多亏了安世，在诡梦世界中，安世的身体就被水泡浮肿了，陆远由此得到了灵感。
温可敲了敲桌面：“你的意思是，庄栋在掉下来之前，喝了大量的水？”
陆远其实不是这个意思。
他更想表达的意思是，庄栋在摩天轮上的时候就已经死了，而且整个身体就和安世一样被水泡浮肿了。
但自己这个推测太过于离谱，于是顺着温可的话说道：“你能明白我的话就行。”
温可顿时感觉太扯了。
法医在轮厢内发现了大量的汗液，说明庄栋在死亡之前一直在出汗，而且出汗量很大，现在陆远又说庄栋在死之前，身体内含有大量的水分。
可问题是，装水的容器呢？
游乐园的工作人员也说得很明确，庄栋在登上摩天轮的时候，表现得很正常，体型也和正常人一样，没有看到携带装水的容器。
这不是很矛盾吗？
但温可不得不承认，陆远的推测又有一定的道理。
庄栋的尸体碎得太散了，很像是一颗西瓜砸在地面上，里面的果肉四散溅开，撒的到处都是。
温可抓了抓头发。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好痒。
忽然间，温可呢喃了一句：“陆远，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诡吗？”
陆远先是一愣，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明的意味，然后安慰道：“温队，这个世界上没有诡，我们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真的没有诡吗？
那这些怎么解释？
温可一阵头大。
人在遇到难以用常理解释的现象时，就会将其寄托在同样难以用常理解释的存在上，比如说神，比如说诡。
温可站起身来，一个人来回踱步。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
还行！
不算很晚。
片刻之后，温可静下心来，庄栋的死确实需要再仔细调查一下：“陆远，好好复习，我期待你成为我同事的那天。”
陆远这样的人，要么是让人望而生畏的罪犯，要么是天生的警察苗子。
陆远当不了普通人。
随着接触增多，温可越来越觉得，陆远当不了一名普通人，他的未来只会是两个极端：沾满鲜血的屠夫和维护正义的天使。
温可希望是后者。
温可急匆匆离去。
陆远目送温可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关好心理诊所的门。
“终于可以睡觉了。”
陆远伸了一个懒腰。
刚准备回到床上，忽然想到了什么。
陆远走到一处置物架，将最上方的一个行李箱拿了下来，长年没有搬动，行李箱上的表面满是灰尘。
陆远用手擦了擦灰尘，将其打开。
里面的东西不多。
一套毕业服，一张毕业证书，还有一张毕业合照。
陆远拿起毕业合照，仔细端详了起来。
大学时光又浮现在脑海中。
不知不觉，陆远都已经毕业好几年了。
毕业合照上很多同学的印象都不太深了，陆远在大学时期比较沉默寡言，没有几个朋友，至于一些集体性活动参加的也很少，直到毕业那天，都叫不全一个班所有人的名字。
陆远看向下方。
当时拍了好几张毕业照。
而陆远手里这张毕业照上，并没有温可的身影。
陆远看着唐雯的笑脸，不由陷入了回忆，许久之后，陆远长出一口气，准备将照片重新收起来。
就在此时，陆远的手顿了一下。
刚才眼睛一闪而过，似乎在合照上看到两个熟悉的人影。
陆远微微皱眉，又一次将目光放在合照上，对每一个细节都进行了检查，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合照的背景是教学楼。
合照所有人的站位是梯形。
唐雯站在第一排最边缘的位置，她的头顶正好是教学楼二楼的窗户。
而在窗户上，站着两个人。
合照像素不是很清晰。
陆远只觉得这两人很眼熟，但一时间没有想到是谁。
“这两个人，我一定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