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儿,圣上一死,太医院便会被彻查,穆十剂逃不掉的,等他死了,我便要彻底离开喜都,你和我一起走吧。”
“师兄……”洛悠然突然想到木肖和玄鸦的话来,她曾经以为自己足够了解白术,现在看来,那二人说的都是真的,白术出身应天阁,善药,或者说,毒。
可她并不死心:“你真的是应天阁的人?师兄,是不是那个面具人逼你这么做?”
想起这个,白术苦笑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他该恨我,这是我欠他的。他……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罢了,你既已知道严睦方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应该知道前朝废太子一案的内情,应天阁没有传闻中左右皇权的力量,他们只是顺水推舟,与萧氏各取所需,二十年前如此,二十年后亦如此,应天阁最看重的从来都不是权势,只要有真金白银,他们可以为任何人做任何事。”
“应天阁可以在二十年前帮萧励争得皇位,自然也可以在二十年后帮他的儿子提前送自己的老子一程。”
“……是太子萧弘?”
洛悠然震惊不已,她本以为白术本性纯良,是受应天阁木肖威胁才不得已制药毒害圣上,可没想到,主导的人竟然是萧弘,而木肖不过是一个见钱眼开的小人,白术则不惜利用任何手段都要报仇雪恨。
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法子,一来他可以成功将穆十剂变成一个合该千刀万剐的罪人,二来应天阁又可以完美从大逆不道的谋害案里脱身。可是这里还有一个人让洛悠然想不明白,那就是崔行庭。白术为何要与自己提到崔行庭?
“崔行庭到底为何要绑我?”洛悠然目光灼灼看着白术。
“是我想带你走。”
“师兄若想要带我走有无数种方式,但绝对不会选这最蠢的一种,就算我不了解全部的师兄,但你我二人朝夕相处多年,我不相信师兄的那些样子都是演的。”
白术当然无法反驳她说的这些,在柳燕阁蛰伏的那几年,是他最放松的时刻,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要放弃复仇,就这样和丹砂、洛悠然、桑木一直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想带洛悠然走是真心的,待大仇得报,他可以带着洛悠然和桑木去寻丹砂,他们可以浪迹天涯四海为家,只要他们四个人在一起,哪里都可以是家。
“我欠崔行庭一个人情,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你。我也绝不会让他伤害你。”
“真是崔行庭要你绑我来这里?”洛悠然想起崔行庭和她不多的几次对话,觉得此人确实有病,“那些话也是他让你说的?他该不会觉得让我看到这一幕,会让我嫉妒地发狂吧?”
“师兄,我不管你到底欠了他多大的人情,但此人行事诡异,还是不要与他深交为好,不过今天一事,还真是要谢谢他,我昨日本也是要去淳忠侯府。”
洛悠然说着抓起包袱提了衣摆掀开了门帘,她下车前回身说:“师兄,今日我还有事要办,不能跟你走,还有,济安待我很好。”
“就算他永远也记不起你是谁?”
洛悠然却笑了:“总会记起来的。”
说着便跳下马车,朝着花轿方向跑去:“济安——!”
元宵对突然到访的不速之客并未显得有多诧异,他看着严睦方的眼神倒算和善:“不知严大人有何要事?边境战事吃紧,耽误不得。”
严睦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本是个待人接物万分妥帖的人,阴阳人几句也不在话下,如今对着元宵却成了锯嘴的葫芦,手指攥着缰绳,连指尖都用力的发白。
他憋了半天,连轿子里的邵茹烟都奇怪了起来,她在车里听严睦方沉默半晌居然说:“恕在下冒昧,那日与侯爷一同祭祖饮酒忘了问,侯爷的父母兄弟到底是何时过世的?”
邵茹烟一掀门帘连盖头都扯了,把严睦方吓了一跳,只听她不满道:“哪有人大婚之日问这种事的?”
元宵看着邵茹烟有些怔愣,还没等他作何反应,那边洛悠然已经跑得近前了,她连呼带喘,还好她日日去药庄报道穿的都是男装,跑起来不至于被裙摆绊住,只是她吸了迷药,又在马车上昏睡了一宿,腿脚有些酸软,才到近前就被一块石头磕了皂靴,眼看就要以面抢地,严睦方连忙下马将人拦腰接住了。
还没等严睦方出声问她怎么在这里,洛悠然就一手抓着严睦方的胳膊一手将包袱伸到元宵面前喊道:“兄……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