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二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原因你知道的,王爷不喜欢那孩子,就没想过给他取名字,小老虎是我取的。”
“原来如此,你怎么想着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乌二陷入回忆,想起小老虎的可爱模样,脸上自然而然地浮出了笑容,
“当年我见到他的时候,小小的一个人,才筷子长,躺在襁褓里,戴着虎头帽,穿着虎头鞋,因此得名,就是一个小字,想不到,后来变成大名了。”
苏苡安听着孩子的身世就揪心,
“小老虎做小字还行,做大名就差点意思,你们怎么跟皇上忽悠的?”
乌二又哀叹了一口,脸上泛起了愁容,
“就说孩子是早产的,取个赖名好养活。”
苏苡安更疑惑了,“皇上就放任自己的皇孙叫老虎?”
乌二眉心微皱,
“严格来说,小老虎还没能名入玉牒,还算不得是皇孙。
毕竟,王爷还没大婚,先弄出来一个名入玉牒的庶长子,实在不体面。
皇家最重名声,皇上有四个皇子呢,不会缺皇孙,他大概不会管这个外室子。
小老虎能不能认祖归宗,主要还要看将来镇北王妃的意思。
若是王妃无意照拂这个孩子,他就要没名没分地过一生了。”
“哦……”
苏苡安终于明白萧珩那时候为何会叫小老虎野孩子了,一定是那些大人私下里没少议论小老虎是野孩子,被他听见了。
当务之急,得给小老虎取个好听的大名,然后,再尽快说服萧北铭让他名入玉牒,确认天潢贵胄的身份。
要不然,等萧北铭娶了王妃,这事情自己就没法插手了。
毕竟,自己真心无法接受和一个有妇之夫有瓜葛。
如果那个镇北王妃容不下小老虎,小老虎就会一直被人欺负蔑视叫野孩子,最后死在战场上。
啊!不能想那种事,一想就揪心,揪得疼……
苏苡安怀着一丝希望问道,
“王爷能不能不要送小老虎去戍边?”
乌二宽慰道,
“你不要有压力,此事和你无关。
有没有你,王爷都打算十岁就送他上战场。这是王爷初见这个孩子之时就决定下来的事。
王爷是个言出必行之人,他定下来的事,是不会变的。”
苏苡安戴着帷帽,乌二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他能从她的沉默中判断一二:
她肯定是起了心思的。
就凭小老虎吃错药那日,她哭得肝肠寸断,此事,她绝对不会放任小老虎不管不顾的。
不管怎样的手段,能把她弄进镇北王府,就是好手段。
要不然,王爷整日记挂,觉都睡不好。
而且,小老虎是他一手带大的,他可不忍心看着孩子去送死。
目前来看,也只有她能让王爷那个倔脾气改变主意了。
自己也是为他们父子操碎了心。
秋娘见两位贵人迟迟没有跟上来,怕他们丢了,就往回走,去找他们。
到了近前,秋娘看着苏苡安把她司空见惯的野草直往乌二背上的小背篓里装,疑惑不已,
“这些草都是药材吗?”
“是啊,所有的花花草草,都有药用的功效,多少的区别而已。”
秋娘由衷地赞叹,“苏姑娘你好厉害啊,你是个大夫吗?”
“是啊,我家可是百年祖传老中医。”苏苡安撒谎,从来就是信口拈来之事。
秋娘双眼放光,“那你能不能给我儿子看看病?”
“自然可以,令郎哪里不舒服?”
秋娘脸上又染上了哀愁,
“我儿子啊,从小就不爱说话,就一两岁的时候,开口喊过爹娘,三岁以后,就不说话了。”
“爹娘也不喊了吗?”
“不喊了。”
“你把他叫过来,我看看。”
秋娘把儿子招呼过来,苏苡安挑开面纱,看了看耿豆的喉咙和舌头,皆是正常的。
又给他诊了脉,脉搏跳动有力,身体康健,力壮如牛。
苏苡安浅浅回忆了一下,自从见面以来,还没听这孩子说过话,也没听孩子爹说过话。
他们一家三口,好像就秋娘这个女主人长嘴了一样。
苏苡安不解地问道,
“孩儿他爹,会说话吗?”
秋娘有些难为情,
“我家老耿啊,他会说话的,只是,人老实,羞于开口,平日里三脚踹不出一个闷屁来,就知道闷头干活。
我跟他成亲十四载,他跟我说的话,不超过一百句。”
苏苡安有点明白了,这好像是遗传,
“小豆子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跟他爹一样,不爱说话,就爱干活儿,尤其是喜欢进山打猎,整日弓箭不离手。
我儿子射箭,可有准头了,不说百发百中,也能一百中九十九。”
秋娘说起儿子,眼里满是自豪。
苏苡安继续追问,
“小豆子小时候,发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然后他才不开口的?”
秋娘脸上露出了愧疚和遗憾,
“小豆子出生的时候,我们用裤子包的他。
我们村里的老人说,就是因为小豆子一落地被裤子包过,才导致长大害羞,不说话。
都怪我,那时候突然就生了,我男人手忙脚乱地帮我接生,顺手就用他的裤子把孩子包上了,唉!”
苏苡安虽然不觉得婴儿被裤子包一下,就会影响他长大以后的性格。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对父子是阿斯伯格综合征。
可是,这里是古代,医疗条件太受限了,她又只擅长制毒解毒和治疗外伤,这种病,真是爱莫能助。
苏苡安好言好语地宽慰秋娘,
“小豆子这不是病,就是不爱说话,不用治。
小豆子这样在外能打猎,回家能劈柴的好小子,将来肯定很受丈母娘的欢迎呢。”
听过她这么一说,秋娘愁苦的脸上释然些许,
“借贵人吉言了,只要他长大能讨到媳妇,我死也瞑目了。”
小豆子的事情,已成定局,秋娘话锋一转,
“我带你去阳坡吧,那边草木可茂盛了,说不定,有你需要的药材。”
“好,多谢,你前面带路,我们后面能看到你就好。”
“嗯。”
秋娘虽然是一个村子都没出过的农妇,但是,她天生就很会来事,也很会察言观色。
彼时,她明白眼前这两个贵人要说私房话,不想让她听见,就离得远远的,时不时回头看看,保证不把人带丢就好。
苏苡安跟乌二打听起了萧北铭的喜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乌二却想当然地认为,苏姑娘这是要对王爷用心了,王爷终于苦尽甘来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爷喜欢吃什么啊?”
“王爷倒是不挑食,在上京的时候,山珍海味吃得香,在北疆,军粮短缺的时候,吃糠咽菜他也没话说,只是,王爷他唯独不吃糕点。”
“啊?为啥?”
苏苡安很会抓重点,他说的是不吃,而不是不爱吃,这里肯定有原因。
乌二也没打算瞒着她,反正,王爷最不堪的过往她都知道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免得以后,她好心给王爷做糕点吃,反而惹得王爷不领情。
乌二脑海中回忆起往昔,娓娓道来,
“王爷的母妃,良妃娘娘,从小就对王爷要求可严了,要求他事事都要做得比太子强。
我们那时候,三岁开蒙,可是,教咱们王爷的先生和武师,哪里能和东宫太子的三师三少比啊?
加上王爷又比太子小三岁,自然就要比太子差一点,因此,王爷小时候总是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