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姝看破不说破,佯装无辜,“王爷近日是遇到好事发生么?”
谢临渊自然不会明说,“嗯,近来解决了一件颇为棘手的事情。”
“王爷乃凤毛麟角,所有问题在王爷面前自当是迎刃而解。”她从不吝啬夸赞,极大地满足了男人的虚荣心。
果然谢临渊唇角的笑意颇深,“这次却要多亏明姝。”
程明姝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澄澈明净的杏眸望向他,等待他解惑。
可他避而不谈,转移话题,“倒不说这些了,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他这是特意想用礼物来感谢自己?程明姝暗自揣测。
可她要的不仅仅是浅薄的金银珠宝,更多是权势与地位。
程明姝思了思,乌溜的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
她轻轻抬手,白皙的手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最后竟指向谢临渊,“妾想要王爷……”
她有意停顿,给人以想象的余地。
谢临渊眸色一沉,变得不太温和。难道她想要的是自己的真心与宠爱?
世间女子皆开权势与富贵,他以为她会是不同的,没想到也存了这样的心思。
谢临渊眉头皱起,眼中闪过不悦。
然而,明姝粉樱般的朱唇轻启,嗓音轻柔若黄莺,“妾想要王爷万事如意,喜乐安康。”
阴沉的脸色瞬间僵住,谢临渊怔怔地望着跟前娇丽明艳的女子,向来无波无澜的心竟然升起一丝愧疚与感动。
是他误会了她了,她竟这般纯粹善良。
谢临渊垂首,声音带着些许愧疚,“本王会尽量做到。”
他所筹谋的,若是成功将要颠覆整个大梁王朝,若失败则粉身碎骨。
不成功便成仁,纵然如此,他也要为父报仇,为天下人杀出一条光明大道。
而就在紧要关头,他听见了明姝对他的祝愿。
她什么都不要,只要他万事如意,喜乐安康……
他会的,他一定会。
为了她,也为自己。
谢临渊深受触动,还想留在照月庭与程明姝一同用膳。
程明姝可不想一直出风头,“昨日妾见王妃,王妃念叨王爷军务繁忙,已有许久未能相见呢。”
他直言,“你想让本王去端方院?”
程明姝迟缓点首,点得太快太干脆,会暴露自己要赶他走的心思。
只有点头慢些,才能让他感受到自己的不舍。
“你就这么希望本王不来你的院子?”
“妾不敢回答……”
谢临渊偏要她回答,“有何不敢?”
贝齿咬住樱唇,她十分为难,“王爷和王妃是夫妻,妾不可能一直留王爷在照月庭,会被人说是霸占王爷,恃宠而骄。”
谢临渊不知怎的,在听到她说自己与依玉是夫妻,他的心绪居然会有一刹那的波动。
“行,如你所愿。”谢临渊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程明姝依依不舍地扶着门框,目送他离开,直至再也见不到卓然挺峻的背影。
她怕他杀个回马枪,戏要演就得演全了。
几日后,程明姝正倚在美人榻,透过敞开的支摘窗,安心养胎,欣赏窗外鲜艳景色。
突然,碧萝气喘吁吁地跑来,“主子,王爷派人送来了好多礼物。”
话音方落,便有小厮搬进来一个樟木箱。
木箱打开,里面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
羊脂白玉雕琢而成的观音像,玉质温润细腻,观音的面容慈祥,眉宇间蕴含着无尽慈悲,每一道衣褶纹路都雕琢得极为精致,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琉璃盏在光线折射下呈现出五彩斑斓的色彩,形状若莲花,每一个细节都无言彰显着奢华。
南海珍珠打造的璎珞圈,三十六颗珍珠饱满圆润,大小均匀,散发着莹润光晕,珍珠之间以细细的金丝串连,金丝上还镶嵌细碎的蓝宝石。
另外还有各种奇巧的小物件,如珊瑚雕琢的小摆件,梨花缠枝的金钗步摇……
程明姝看着这满箱子的奇珍异宝,心中感慨万千。
单拿出来一件便是价值不菲,可以作为平民一家十年的嚼用。
如今这么多却像不要钱似的堆叠。
而这是她仅仅作为王府妾室就能获得的,若是坐上凤位,成为一国之母,又该享有怎样的滔天权势?
程明姝的野心不断膨胀,她誓要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最尊贵的女人,享尽荣华富贵,方不枉来此一遭。
怀孕的第五个月,程明姝隆起的腹部变得明显,她时常散步走动,倒不至于行动不便。
谢太妃每隔三个月要去相国寺祈福还愿,这回不仅叫上了王妃晏依玉,还有程明姝。
人老了睡眠少,谢太妃天蒙蒙亮便来到王府门口。
程明姝是第二个来的,她穿着淡红色的宽松锦裙,由莲杏小心翼翼地搀扶行来。
谢太妃见到她满是慈爱,“再过不久,孩子就要出生,就当做为了孩子平安出生,才叫上你一同去寺庙祈福。”
程明姝微微福了福身子,轻声道:“太妃说的是,一切但凭太妃安排。”
晏依玉是最后一个来的,相国寺距离遥远,在城外枫山,需要早起一个时辰。
没有明姝伺候,孟秋也总是丢三落四,便忘记了提醒她早起。
还是晏依玉自己醒来的,甚至没来得及责怪孟秋,就急匆匆地赶来。
“这都何时了?你现在才来,等上了山黄花菜都凉了。”
谢太妃没给她好脸色,当着下人的面指责她,“你瞧瞧明姝双身子的人都比你早,你走的是有多慢?”
“儿媳不小心错过时辰,恳请婆母莫要再生气了。”晏依玉快哭了,积极认错。
“哼。”
毕竟待会还要赶路,谢太妃也不想把时辰无端耗在指责她身上。
三人上了乌木朱顶的织锦马车,马车晃晃悠悠朝相国寺方向前行。
车内装饰典雅舒适,座椅与靠背都铺着厚厚的毯子,淡淡的熏香弥漫在空气中。
谢太妃坐在主位,程明姝和晏依玉分坐两侧。
晏依玉的目光不时瞥向程明姝的腹部,那隆起的肚子对于经历小产过的她仿佛是一种挑衅。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明姝这一胎是王府的长子,定然备受期待呢。”
程明姝淡淡一笑,轻抚小腹,目光温柔如水,“是上天赐予妾的恩赐,妾只盼着孩子能平安出生。”
旋即,她指了指晏依玉的发髻,“王妃今日的发饰倒是别致得很。”
晏依玉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簪花,脸上神色稍微缓和,“这都是夫君送的,我很是喜欢。”
不出意料,程明姝眉目涌起失落之意,轻轻说了句“王爷对王妃真好”便不再说话。
晏依玉找回了自信,她有孩子怎么样?自己是正妻,有王爷的喜爱就够了。
实则程明姝心里都快笑疯了,晏依玉还不知道吧?
谢临渊前阵子送来的那堆礼物,单论里面的珍珠璎珞圈,都能买十根她那样的簪花了。
如果用礼物的价值衡量喜爱,晏依玉输得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