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以和为贵的苏小舅气得想大杀四方,没想到他就离开这么一会儿,他的大舅哥就想替他媳妇找新丈夫了,还找些歪瓜裂枣。
准确来说不是找下家,而是想把她卖了。
李招娣的哥哥没想到苏小舅还敢回来,以为他带着钱来了,正高兴转身时,就看到苏小舅身后跟着两个男人,眼神骇人。
原本他还想仗着自己的身份蛮不讲理,拿捏苏小舅,但没想到这人居然还带了帮手来。
“哟,这是回家叫帮手了啊?你别以为带两个人来我们就怕你了,别说这两个人打不打得过,就说这个村叫李家村,你想要好好地从这里离开,就要听我们的安排。”
这是不拐弯抹角,是明晃晃地威胁,跟土匪没两样。
穷山恶水出刁民,给他嘴里放一根狗尾巴草,他就能说:“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李招娣看见仲青城过来,脸面也有点挂不住,她知道自己给婆家添麻烦了,而且这事还传到了大姑姐那里,她又愧疚又气得牙痒痒,“李强,你爸妈都还在堂屋里躺着,他们从小什么不是紧着你和李富,现在你就这么对他们!”
两个老人还在那里尸骨未寒啊!谁听到不骂一句畜生。
李强一副无赖的样子,“反正我不管,你不拿钱那他们就躺在这里。”没想到疼爱他的父母有一天成了他敛财的筹码。
人死了都要最后再啃一次老。
仲青城懒得废话,问李招娣:“小舅妈,两个老人埋在哪里定了吗?”
“定了,就埋在山上,那块地方好,靠山又靠水。”李招娣急忙说。
仲青城点头表示知道了,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他今天还要赶着回去做菜。
“小舅你去推院子里的那辆板车,我进屋去搬老人,谁敢拦就弄他。”他不是说说而已,他从裤腰处摸出一把匕首握在手里,仲天紧跟在他身后,替他保护好后背。
一时间还真没有人敢拦着,直到他抱着尸体到外面,李家人才反应过来。
“哎哟,爸妈!你们女儿就要让你们这么草草下葬了欸!不孝啊!”李强嚷嚷的声音这么大,旁边李富的门也没打开,显然他不想管,也不贪这个便宜,免得惹一身骚。
李强的妻子跟着说:“对啊,好歹给公爹和婆婆换件新衣服啊,你当女儿的这钱就该你出。”
“闭嘴。”仲青城皱眉呵斥。他看着因为李家人苦恼而吸引过来的人群,他们挡在板车前面,眼神中尽是警惕。
“你们来干什么的?”其中有老人开口。
李招娣急忙上前,“叔伯,我是招娣,我兄弟不肯埋我爸妈,非要让我拿钱出来,我丈夫看不下去来让我爸妈早点入土为安,这都是我婆家那边的人。”
人群窃窃私语后,还是让出一条路。
那个叔伯说:“招娣啊,你爸妈要是知道最后还是你这个闺女来管他们,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你这两兄弟也是贪得无厌,当初拿着你的彩礼修了新房,现在还想再啃你,你放心我们都看着呢。”
李家村的其他人还是有明事理的,李招娣抹了抹眼泪,“谢谢叔伯。”
仲青城想着自己刚才搬过尸体不干净,示意仲天将他们准备好的糖果分给村民。
“明天就过年了,这些糖果给大家甜甜嘴,要是以后我们不在这里没人管老人的坟,还请大家照看一下。”
糖果是林映准备的,现在看来她真是有远见。
拿了糖的人自发让出一条道路,还有两个汉子拿着铲子跟着他们上山。
有个婆子问仲青城:“好俊的小伙,为人处世也好得很,婶子给你介绍个对象。”
不等仲青城拒绝,仲天防备地挡在婆子面前,“他结婚了,我是他儿子。”
“哦哟,结婚结得早啊。”婆子可惜道。
仲青城好整以暇地看着仲天,“我什么时候多了你这么个不孝子?”
“你在外面少招摇,小心嫂子生气。”仲天面无表情道。
仲青城都要气笑了,“我什么时候招摇了!”可惜仲天没理会他。
李强再无赖,胳膊也拧不过大腿,而且他们一家还要再村里继续住下去,现在把村里的人得罪了没好事。
他见这条路行不通,就想换条路。跟着他们来的那个少年看起来干瘦,到时候把他锁在家里,不怕他们不拿钱出来。
“小兄弟,你们早上吃早饭了吗?”
仲天想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没吃,饿死了。”
“那去我家吃吧。”李强想过来扒拉他,却被他躲过,李强直接摔在田坎里,摔了个狗吃屎。
“过来。”仲青城不知道在哪里站了多久,仲天难得的心虚,走过去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下。
“有点数,要是下面是悬崖怎么办?”
他解释道:“我看过了只是个田坎,而且刚淋了粪水准备养地。”所以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
“要是他摔下去头朝地了呢?要是他的身体有什么隐疾呢?做事一定要有数。”仲青城带着他往山下走。
他在后面嘟囔,“你不也挺没数,拿着刀在人面前瞎晃。”
没想到这小子对他的意见这么深,仲青城看了眼挖坑埋人那边感觉也不要人帮忙,他就直接下到山脚。
“那是把没开刃的装饰刀,是胡大哥送给我玩的,我还没来得及放到家里。”他说慌了,那就是一把开刃的匕首,虽然达不到削铁如泥,但是绝对见血封喉。
这种事小孩儿不能学,他就拿着吓唬人。
苏小舅和李招娣他们的速度很快,不过一小时的时间就埋好了。
“不跟你爸妈说点什么吗?”村里的人问。
苏小舅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揽住她的肩膀。他知道她爸妈是什么样的人,哪怕老了之后变好了,造成的伤害也无法平息。
他们能成亲也“多亏”了这对卖女儿的父母,他当初是臭名昭着的浪荡子,他们却敢把女儿嫁给他,是为了什么就不用说了。
“不说什么了吧,他们生前嫌弃我是个闺女,给我取名叫招娣,给我说亲事时也是只图彩礼。他们现在死了,我也尽了作为女儿的最后一份责任。他们带我来,我送他们走。”
“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希望下辈子别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