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老爷子瘫坐在轮椅上的瞬间,实验室的恒温系统像是感应到了主人的绝望与无力,发出一阵尖锐的嗡鸣,仿佛是为这场即将落幕的疯狂实验奏响的挽歌。他目光呆滞地望着全息屏幕上逐渐消散的基因图谱,那闪烁的“Y&m”暗码如同生命的烛火,正一点点熄灭。
突然,他像是被某种力量驱使,猛地伸出枯瘦如柴的手,抓起蒋沁芸的日记残页。他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过那句未写完的遗言,指腹不经意间沾上了干涸的血迹。凑近一看,那血迹的颜色与纹路竟和自己的血型完全吻合,这一发现让他心中五味杂陈。
“备车。”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早已佝偻的腰背,浑浊的眼底竟泛起最后一丝决然的精光,“我要去栀子花园。”声音虽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陆承影在凌晨五点踏入冷家老宅时,四周一片静谧,只有露水顺着青石砖的缝隙悄然蜿蜒成溪。清冷的晨雾弥漫在空气中,仿佛一层轻纱,将整个老宅笼罩在神秘而压抑的氛围之中。
冷老爷子孤独地跪在栀子花丛中,晨雾无情地浸透了他那件还未来得及换下的唐装。他怀里紧紧抱着蒋沁芸的骨灰匣,匣盖敞开着,里面铺满了泛黄的照片和试管残片。那些照片记录着蒋沁芸的一生,从青涩的少女到为人母,每一张都承载着他无法言说的悔恨与思念;而那些试管残片,似乎也在无声地诉说着曾经的疯狂与罪孽。
“你来得太早了。”老人头也不回,干枯的指尖轻轻捻碎一朵沾露的栀子花,花瓣在他手中破碎,“密码在六点零七分才会显形。”声音在晨雾中飘荡,带着一丝疲惫与沧桑。
陆承影眉头微皱,枪口下意识地微微下压。他敏锐的目光瞥见花丛深处埋着一个微型气象站,心中顿时明白,这是冷家控制露水凝结时间的装置。原来,那些所谓的基因密码,不过是老人精心设计的倒计时,一场与命运的最后博弈。
“映月的抗癌基因需要三代人端粒酶共振。”冷老爷子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是从岁月的深处传来。他将骨灰缓缓撒向花丛,那灰烬中闪着荧光的纳米颗粒如同点点星辰,随风飘散在空气中,“小芸的头发标本,我的脊髓液,还有映月孕期的羊水......”说到这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指缝间渗出的黑血滴落在洁白的栀子花瓣上,触目惊心。“现在只差最后一步。”他艰难地喘息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决绝。
就在这时,全息投影在晨雾中幽幽亮起,画面中显示全球直播画面已悄然切换成冷家基因库自毁程序。陆殊词焦急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纳米病毒将在七分钟后释放,你只有......”
“闭嘴!”冷老爷子突然暴起,枯瘦的手如钳子般紧紧抓住陆承影的衣领,眼中闪烁着疯狂与决绝的光芒,“带映月去挪威的种子库!冷冻舱第三排第七个抽屉......”他猛地呕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染红了他胸口那幅蒋沁芸的纹身,仿佛是对过去罪孽的一种祭奠,“那里有真正的解药!”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六点零七分的晨光如同利剑般穿透雾气。刹那间,栀子花瓣上的露珠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突然折射出奇异的全息投影。那是蒋沁芸怀孕时的三维扫描图,胎儿掌心蜷缩的纹路,竟与江映月腹中孩子的胎动频率完全重合。这神奇的一幕,仿佛是命运的安排,又像是跨越时空的对话。
“外公......”一声虚弱的呼唤从身后传来。江映月扶着廊柱,艰难地走了过来,孕肚上的监测仪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冷老爷子怔怔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愧疚,有慈爱,还有一丝解脱。
忽然,冷老爷子缓缓举起蛇头杖,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要!”陆承影见状,不顾一切地飞扑过去。
就在同一瞬间,枪声与玻璃碎裂声同时炸响。冷老爷子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无力地倒在花丛中,他最后的眼神定格在江映月隆起的腹部,仿佛在那里看到了未来的希望。他藏在杖头的纳米病毒管已插入自己颈动脉,那纳米病毒像是饥饿的恶魔,瞬间开始吞噬他的身体,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最终化作花泥下闪烁的基因编码,仿佛是他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交代。
谢云礼默默地走上前,捡起那枚沾血的怀表。怀表表面镌刻着蒋沁芸的生日密码,仿佛是打开过去与未来的钥匙。当表针指向六点零七分的那一刻,表盖“啪”地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芯片。芯片里存储着冷家七十年来所有非法实验的数据,以及一份胚胎基因修复方案,这是冷老爷子用生命换来的救赎。
晨雾渐渐散尽,阳光洒在大地上。江映月忽然缓缓蹲下身,颤抖的手轻轻抚过一株新抽芽的栀子花。嫩叶的背面,浮现出奇异的荧光纹路,仔细看去,那竟是冷老爷子用骨灰绘制的最后讯息:【对不起,小芸。这次我选对了。】
江映月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那株栀子花上。她知道,外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放下了执念,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而他们,也将带着这份希望,去面对未来未知的挑战,为了新生命,为了逝去的亲人,为了那份迟到的正义与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