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院内,沈老夫人用了养生汤换了衣裳上榻躺下。
李婆子自外而入,把柳锦棠的状况汇报给对方。
听完后沈老夫人叹息一声:\"五丫头这件事也怪我大意了,未曾想过四丫头是个任性的,不是吃了亏轻易罢休的性子,苦了五丫头差点丢了性命。\"
李婆子对柳锦棠的印象不差,毕竟她每次前去彩荷院对方对她都是恭敬有加,又是端茶又是倒水,丝毫没把她当下人对待。
常言道,吃人的嘴短,她吃了对方的茶,自然也要帮着对方说说好话才是。
“谁说不是呢,五小姐着实可怜,病着的这些日子,沈氏一次都未前去瞧过,更别说送些补身子的东西,当娘的怎能如此心狠。”
提到沈氏,沈老夫人脸立马黑了下来:“好端端的,提那晦气的做什么。”
李婆子赶紧敲打自己的嘴:“看老奴这嘴,该打。”
“行了,明儿一早,你去库中挑选几样养身子的补药送去彩荷院,算是我补偿五丫头了,希望那孩子莫要记恨我才是。”
李婆子上前替沈老夫人捏了被角:“老夫人放心吧,五小姐是个聪慧的,她定是明白老夫人的不得已。”
沈老夫人再次叹息:“希望如此吧。”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柳锦棠还是如以前一般早早起榻。
春文听见动静推门进屋,看见的就是柳锦棠掀了被子起身找鞋。
她慌忙上前,把前一晚摆好的绣花鞋放到其脚边。
“小姐,你身子还没彻底恢复,应当多多休息才是。”
春文知晓这个时辰柳锦棠起榻是要做什么,无非是给大公子与沈老夫人例行熬汤。
但是以前柳锦棠身子好也就罢了,如今她大病初愈,也不急于这一时啊。
“我已经好多了,躺了这么多天,躺的浑身酸疼,况且我早早都醒了,与其睁着眼在榻上神游,不如去做些有意义的事。”
柳锦棠穿好鞋子披了衣裳叫春文给她梳妆。
春文拗不过她,只得帮她梳妆打扮,然后又端来热水伺候其洗漱。
全部收拾完毕后,柳锦棠开门欲走,春文却不知从何处端出来一碗散发着苦味的药来。
许是这些日子喝的太多,哪怕是她昏迷着没有意识,可是这个味道却像印刻在她脑子里一般,光是闻见都叫她作呕。
柳锦棠伸出手把那药推远了一些:“能不能不喝?”
春文板着脸一脸严肃:“不行,方大夫说了,这药不能断,小姐想要长命百岁便得好好喝药。”
“那我不要长命百岁能不能不喝。”柳锦棠与她讨价还价。
“不行。”春文寸步不让。
无奈柳锦棠最后只能在春文的注视之下,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灌进了肚子。
喝了好几杯茶都压不住口中苦涩味道,柳锦棠嘟嘴抱怨:“要是有糖就好了。”
说着她眼睛猛地一亮,看了眼沈淮旭院子方向若有所思。
以往送汤柳锦棠都是先去慈安院,给沈老夫人送了在去给沈淮旭送。
今日柳锦棠换了顺序,先去了慈安院。
由着时辰太早,沈老夫人还未起榻,柳锦棠便把汤交给了李婆子。
李婆子见人来了,遂把准备好的人参交给了柳锦棠,表示老夫人一直担忧她的身子,这些补药便是沈老夫人亲自挑选出来给她补身子的。
柳锦棠感激接过,让李婆子带她转达谢意,然后带着春文离开了慈安院。
李婆子端着汤盅,看着柳锦棠纤细背影,满意的笑了笑。
五小姐当真聪慧又识大体,明明自己的病才好,还这么早起来给老夫人熬汤。
不说别的,这份心,又有几人能做到。
捧着汤盅,柳锦棠到了青灯居门前。
眼下天才蒙蒙亮,院内已是有了兵器碰撞之声。
柳锦棠扶了扶发髻,又整理了一下裙摆,这才吩咐春文前去敲门。
春文走上前,刚敲一下院门,院门便开了,速度之快,叫春文都吓了一跳,以为是院门没关被她敲开了呢。
院门后文润看见柳锦棠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五小姐,你不是还病着,怎么不好生休息起的这样早。”
柳锦棠娇笑一声,柔声回道:“我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躺了这些时日,着实躺够了,这不,早间儿睡不着,便起来熬了汤,想趁着大哥哥上朝前给其送来叫大哥哥尝尝。”
文润把门拉开:“五小姐不妨先进来,大公子在练剑,还要一会。”
一如当初,竹林之中掠过三道身影,皆是赤裸着上身,打的火热,丝毫没有因为柳锦棠的到来而有所凝滞。
柳锦棠有些迟疑,她想进,但是又觉不妥,毕竟院子练剑的几人都穿的单薄,她若进去恐看见不该看的。
思来想去,她决定把汤留下人先回去,然后赶在沈淮旭前去上朝前再来一趟。
“不了,大哥哥既然在练剑,我便不打搅了,这个汤还劳烦文管事帮忙转交。”
说着柳锦棠把汤蛊塞到了文润怀中转身就要走。
下一刻一柄长剑破空而来,“锃!”的一声从柳锦棠头顶落下,插入她两步外的地上,入土三分,剑身发着嗡鸣,颤抖不止。
柳锦棠吓得脸都白了,只觉头顶发凉,她若刚才多走两步,这剑恐就得给她开瓢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一道人影裹着松香从柳锦棠身旁走过,对方只披了一件黑色玄袍,且未束腰带,衣襟大敞着,可见其中精壮胸膛。
春文早就羞得低下脑袋躲到了一旁去。
柳锦棠虽也低着脑袋,但却不老实的抬眼用余光偷瞧着。
沈淮旭拔起地上长剑,掏出帕子擦了擦剑尖上的泥。
面色冷峻,眉目如晨间露珠般清冷。
他朝柳锦棠走近,然后用剑尖挑起其下颚。
感受到下颚上锋利的冰凉,柳锦棠哆嗦了一下身子,随剑尖的挑动抬起头来,然后看见了沈淮旭脸上戏谑笑意。
柳锦棠本能的畏惧褪去后,随之而来的便是气愤,这人竟然是故意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