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好奇：“多少钱？”
“一毛一颗。”
“这太贵了。”
一般扣子五分钱一颗，虽然这里的扣子漂亮，但是一毛还是不划算。
叶安也不恼，发挥他三寸不烂之舌：
“我这可是专做出口的扣子，你看这色泽，看这颜色，买到就是赚到。”
“买回家用几年，难道不值一毛钱？虽然不是传家宝，但是家家少不了，我说好不是好，大家的眼光是领导。”
一句话把顾客捧得高高的，仿佛买了扣子是因为自己眼光好。
先是一个大姨忍不住开口：“给我来10颗，选颜色鲜艳的，给我当家的缝缝，天天穿一个颜色的衣服，我都看腻了。”
叶安的扣子颜色多种多样，比千篇一律的灰色扣子看起来好看多了，其实也不算贵。
紧接着一个小姑娘忍不住开口：“大哥，给我来15颗扣子，我要绣到我衣服上，能不能用粮票？”
“可以。”
现在买东西还是粮票占主力，若是没粮票，你给再多钱都可能买不到东西。
看到有人买，有更多的人忍不住掏钱，一时间叶安的摊位竟被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他只有一个人，但是几个顾客同时说话，他也能听清对方的需求，算账又快又准，从容不迫。
一板车的扣子，共一千粒，他全卖光了。
有顾客来晚了，叶安道：“下一场赶集我还来。”
说罢，叶安推着板车离开。
还没卖完东西的摊贩，看着叶安的表情有羡慕有嫉妒。
陈楚玉在床上坐立难安，不知道叶安摆摊怎么样了。
听到有人进来，陈楚玉转过头去，看到叶安垂头丧气走进来。
时间还那么早，他就回来了，想必结果不好吧。
等叶安来到身边，陈楚玉小声开口：“叶安，没关系的，钱没了可以再赚，等出院我就给人帮工，一定能还清的。”
叶安板着脸把帘子拉开，肩膀微微颤抖。
陈楚玉以为叶安在哭，她掀开被子跪在床上，拍着叶安的后背，温柔道：“叶安，想哭就哭吧，我的肩膀可以借给你。”
后背感受到绵软，馥郁的馨香把他包裹，叶安整个人都绷紧了。
“楚玉，其实……”
“没关系的，我们是一家人，我永远支持你！”
“其实我把扣子全卖了，这是赚的钱。”
叶安把身上挂着的挎包打开，里面是厚厚的一叠钱，以及一些粮票，基本上都是小面额。
陈楚玉看着被零钞挤得鼓鼓囊囊的挎包，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叶安，你在逗我吗？”
陈楚玉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真的，我真的把扣子全部卖光了。”
叶安从挎包掏出来，铺在床上，厚厚一叠，陈楚玉倒吸一口凉气。
她这辈子没看过这么多钱。
陈楚玉怔愣片刻，抓了几张钱握在手里，直到感受到纸张的硬度，她才回过神来。
“这是你的钱，还是你自己数吧。”陈楚玉拒绝。
叶安：“这是我们的钱，快数吧，毕竟我们家是你当家。”
听到我们两字，陈楚玉呼吸一滞，似乎有电流经过，激得她心脏兀地一跳。
陈楚玉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回过神来，叶安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大有她不数他就一直看着的趋势。
罢了，还是数一下吧。
一块、两块、三块……
陈楚玉一张张数着，竟然有98.8元，是工人们两个月的工资。
她呼吸急促，满面红光，忍不住掐向大腿一拧，直到真实的痛感传来，陈楚玉才真的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这么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有这么多？
陈楚玉声音微微颤抖，感叹道：“想不到卖扣子竟然这么赚钱？”
叶安：“一分钱再小，只要卖的数量足够多，利润也很可观。”
对于今天的火爆，叶安其实早有预料。
80年代，人民的生活水平持续提高，基本上温饱不成问题，大家逐渐开始有审美需求。
现在市面上的东西十分单一，大家穿的用的基本上都千篇一律。
而他充满创意造型的扣子，能让大家变得独特，这才是他的营销重点。
陈楚玉把钱放回床上：“我数过了，你把钱收好。”
叶安拿了85块出来，剩下的都给陈楚玉：“我拿了做生意的本钱，这些钱你收好，该花的花别想着省钱。”
“我……”陈楚玉惊愕瞪大眼，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叶安直接就把钱给她了？
低头看着手里的钱，陈楚玉的心再次被电流击中般，忍不住一阵心悸。
手里的钱突然变得很重，也很烫。
不知道为何，陈楚玉的眼眶兀地一酸，一滴泪滑过脸颊，经过她唇角。
陈楚玉尝了一口，甜的！
结婚以来，她哭了很多次，这还是她第一次流下甜的泪水。
“好了，别哭了。”叶安轻轻拭去陈楚玉的眼泪。
滚烫的指腹落在陈楚玉莹润的肌肤上，小麦色的肤色衬得陈楚玉本就雪白的肌肤更加白皙。
两人皆愣住了。
叶安脸颊发烫：“我……我还要去进货，先走了。”
陈楚玉盯着被面，轻声道：“注意安全。”
出了院门，呼吸了新鲜空气，叶安长长出了口浊气。
成本40的扣子，加上粮票他收了98.8元，净利润快60元，一个上午比别人一个月的工资还高。
这笔钱对叶安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这辈子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桶金。
不过叶安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他的钱会越来越多的。
到厂里的时候，叶安给看门大爷塞了包红塔山。
大爷笑得开心，登了个名字就把叶安放进去了。
给一包红塔山，叶安并不觉得给得多，毕竟这次能做生意，看门大爷帮了个大忙。
叶安知道，做生意就得会报答，以后有好处人家才会想着你。
万三正看着这个月的订单量发愁，听到有人敲门，抬起头来，看到叶安站在门口。
他一副早就料到的表情：“小伙子，这是碰壁了？”
叶安塞了包烟：“万大哥，我把扣子全部都卖了，这次要两袋。”
万三没收，端起茶杯：“昨天说好了概不退货，你这样让我很为难啊……你说什么？”
“我要两袋扣子。”叶安重复道。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