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锦说这话的时候，很平淡，就像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也确实是。
毕竟她本身就不姓盛。
盛炀更加讽刺：“你倒是很会为他们着想。”
“我说的是事实。”温锦缓缓道：“你本来也不常回去。”
盛炀一年到头住老宅的时间屈指可数，温锦觉得他真的没什么可介意的。
盛炀收回自己的视线声音比刚才更加冷冽几分：“温潮生的事情，你应该去找盛尘帮你调查，而不是我。”
他又生气了。
温锦能听出来。
温锦垂下睫毛，即使这样昏暗的环境下，她也习惯遮挡住自己的情绪：“反正盛家和凌越都会是你的，他们就算全搬进去也不重要。”
“我嫌脏。”盛炀沉声，但是车里气压却已经明显没有刚才那么低。
前面的陈浸摇摇头，有些想笑。
他突然再次明白了为什么沈瑞会告诉别得罪温锦。
他可没有看见谁能一句话就让盛炀的脾气软下来。
但偏偏，两位主人公似乎谁都没有发现这件事。
到达医院，温锦跟在盛炀身后直接往病房里去。
可是越临近病房，她心脏就跳动得越快。
温潮生也在这边。
察觉到她慢下来的步伐，盛炀脚步微顿：“你又想做什么？”
温锦摇摇头，“我没什么，你先去看盛爷爷吧。”
话音刚落下，前面的病房门就打开。
温潮生从里面出来。
他转目看过来，在看见温锦的瞬间，脸上有片刻呆滞。
而温锦亦是一样。
她甚至忘记了旁边还有盛炀在，嗓音颤抖着开口：“爸——”
还是温潮生反应更快一点，他点点头，朝着盛炀道，“盛炀都长这么大了啊，真精神。”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盛炀几乎是温潮生看着长大的。
可盛炀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便直接进了病房里。
温锦反应过来，脸色微白地看着温潮生。
担心他失落，解释道：“盛炀很担心盛爷爷。”
温潮生在监狱里的时候，也问过盛炀的事，温锦从没有把盛炀现在对他的态度说给他听。
只让他以为，盛炀仍旧敬重他。
然而温潮生却叹了口气，“我终究只是盛家的司机。”
温潮生毕竟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他能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倘若盛炀仍旧还是那个会依赖地叫他温叔叔的小小少年，又怎么会这样对待温锦呢。
只不过他也不愿意提起这些让温锦伤心，所以才没有多说罢了。
等到都缓过来情绪，温锦才说起正事：“爸，盛天说是您让盛爷爷晕过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能怎么回事，盛天就是希望我再回去坐牢。”
温潮生并没有避讳什么。
他索性将当初发生的事情再次和温锦说了一次。
即使这些话温锦在听到盛老爷子和管家的对话时，就已经猜出了过程。
可是再从温潮生嘴巴里听一遍，仍旧会觉得荒唐。
温潮生说道，“盛天是觉得我就是一个拿捏着他把柄的定时炸弹在，所以肯定不希望我再出来的。”
“那您之前说还要在京市处理一些事情，又是什么意思？”
温锦问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为了方便说话，他们刚刚就已经到了医院楼下的花园，这里很安静，也没什么人来往。
温潮生比起上次温锦在监狱里看到他的时候，又沧桑了很多，也瘦了不少。
他本来慈爱温和的眼睛里，也带上了浑浊。
他看着温锦，特别认真地说道：“因为我不能连累你。”
“顶着杀人犯女儿的名头生活很累吧？”温潮生伸手，爱怜地在温锦脑袋上揉了一下。
他缓缓说道，“如果当初不是我，你也不用受这些罪。”
“我出狱的时候，老爷子说盛天要回京市，他得让盛天给我道个歉，这样这件事才算结束。”
“小锦，爸爸这辈子没什么本事，倒是连累你和你妈妈不少，当初你妈妈走的时候……也在怨我吧？”
很多话都是他们之前不曾说过的，现在全部揭开。
温锦也就发现，原来这些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很久的事情，其实都还刻在骨子里。
她摇摇头，低声道：“妈妈没怪你，妈妈只是……”
“……只是有点难过。”
温潮生嘴唇嗫嚅了下，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温锦低声喃喃道，“盛天他确实应该和您道歉的。”
楼上。
盛炀站在窗户旁边，看着下面久别重逢的父女。
他身后的医生在汇报着老爷子的情况。
老爷子的突然晕倒，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受了刺激。
加上本身年纪又大，也有不少基础病，所以才一下子没缓过来。
倒是没什么生命危险。
盛炀点点头，收回视线。
他问道：“盛尘来过了？”
这家私立医院，最大的股东便是凌越，医生自然都熟悉盛炀。
“盛董事长带着来过一次。”
盛炀垂下眼睑，眼眸里一片沉郁，好一会才说道：“你们的安保应该加强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都听出来了。
医生干笑着点头：“我会让他们注意的。”盛炀微微垂眸，矜贵傲气显露无疑。
-
温锦和温潮生上来的时候，都已经调整好情绪。
温锦看着床上躺着的盛老爷子，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
就像温潮生说的那样，老爷子对她很好。
可是当初让温潮生替盛天顶罪，也确实是盛老爷子说的。
盛炀注意到他们进来的动静，眉心微动。
却也并没有打招呼。
还是温潮生主动开口：“你爷爷没什么大事，应该过几天就行了，老年人身体弱一点。”
盛炀仍旧没有回答，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温潮生脸上也有些尴尬，他抬手握拳轻咳两声：“我……”
还没说完，就被盛炀打断。
他抬起眼漠然的脸上似乎夹杂了一层不悦，声音也很冷：“麻烦出去咳嗽。”
嫌弃的意味溢于言表。
温潮生身体一僵，第一次出现了不知所措的反应。
温锦嘴唇抿得很紧，她见不得盛炀这般趾高气昂的态度对温潮生，沉声道：“不知好歹这个词语其实也很符合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