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成毅推门进入房间。
他端过空碗,在视线略过某处后顿住。
“这根蜡烛,我昨晚换过新的了么?怎么还在燃呢?”
成毅没多想,俯身低头,吹灭了蜡烛。
陈婷婷在谢景墨的榻上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也哭了整整一个晚上。
她满脑子都是,谢景墨究竟去了哪里?!
昨晚呆在了哪个贱人的房里!
她原本以为,云昭走了,就万事大吉了!
却没料到,原来这军营里还有别的狐狸精!
陈婷婷等到后半夜,心如死灰,一颗心彻底碎了。
她再一次给京中的父亲去信,在心中哭诉谢景墨对自己不重视!
她写累了,就趴在案桌上睡了。
高将军他们一早来找谢景墨议事。
营帐的帘子一掀开。
十几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往里走。
陈婷婷听见动静,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见这么多人进来,脑子一团浆糊的站起来,“已经早上了么?”
这话落下。
台下的将士们全部都愣住了。
只见陈婷婷穿着薄纱,里面连肚兜都没有,若隐若现的女子曼妙几乎一览无余。
所有人都呆住了。
唯有陈婷婷还没领会过来。
谢景墨掀开营帐,看见的就是一屋子惊掉下巴的将士们。
再一抬头,就看见了衣冠不整的陈婷婷。
众将士疯了一般往外冲,唯恐自己落了后,需要对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负责。
陈婷婷还没反应过来呢,看见谢景墨,娇气的喊了声,“景墨,你昨晚去哪里了?我昨晚——”
陈婷婷话到这里一顿。
而后,不可置信的低头。
而后,营帐中发出一阵爆炸性的尖叫!
谢景墨闭了闭眼睛,语气不善,“把衣服穿好!伺候的人呢,都进来!”
说完,谢景墨扭头出去。
陈婷婷爆哭了一整天,“景墨,你会不会嫌弃我?”
“景墨,你是不是不想跟我成婚了?”
“景墨……”
谢景墨冷了脸,他眸色冷厉的看着陈婷婷,“若陈小姐做事情总是不过脑子,我劝你早些回京,那里才是大小姐应该呆的地方。”
陈婷婷顿时愣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谢景墨这话里有别的意思。
好像是在怪她打碎了云昭的瓷娃娃似得。
陈婷婷不敢再大声哭,可是她低声的呜呜声,也让谢景墨觉得心烦。
他看着陈婷婷,沉沉的说:“陈小姐,你如今已经是大人了,如果你只会用哭来解决问题的话,我劝你趁早回去,另外,
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女子的魅力不应该只是体验在把男人扯入情欲中么?我真的不知道,户部侍郎家教导女儿,究竟是怎么教导的。”
谢景墨的语气很重。
陈婷婷被惊的整个人都愣住了。
“景墨……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打碎了云昭的瓷娃娃,以至于你们决裂?”
“可是,难道你忘记了么?云昭离开,不仅仅只是因为我,始作俑者是你自己,是你拿五千铠甲换了她,你凭什么把气撒到我的身上来,我今天是出了丑,可我也不过是想要取悦你而已!”
陈婷婷说完,直接就冲了出去。
林副将在门口乐滋滋的听了半天。
谢景墨出来的时候,他还没来得及控制住笑容。
被谢景墨瞪了一眼,林副将带着笑,“陈小姐说了这么多话,今天这话,倒是没错,始作俑者,将军,确实是你自己。”
谢景墨沉着脸往前走。
林副将困惑的一瘸一拐的跟在后头,“将军,守营的人说,您昨天很早就离开了,今早才回来,您昨晚去哪里了?”
谢景墨没说话。
只是不自觉的走到了药房,云昭之前常坐的位置上,现在换成了别人。
田英在给伤患包扎伤口,动作粗鲁,口中烦躁,“那个叫云昭的,到底之前是把你们惯成什么样子?!我告诉你们,在我手里,谁要是想我摆出一副要我哄的样子,趁早滚蛋!”
谢景墨经过一晚整理好的平静心绪,在这一刻彻底被打翻。
他从来没有觉得一个军营里,军医这么重要过。
林副将在一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这么看来,将军是不是觉得成毅都比这个田英好?但是呐,还真不一定,昭昭去临城治疗瘟疫的那段时间里,成毅的所有用药都是请示过云昭的。”
林副将看了眼谢景墨,“所以,军中这七年将士们能够得到这么好的照顾,全都得益于昭昭。”
“将军,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之前我跟昭昭说过,若是实在走不了,就跟您说要跟段嘉飞成婚,以此作为借口离开。”
“其实,这不是借口。”
“是段嘉飞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段嘉飞您是了解的,他品性好,家里父兄为人也好,武将家庭没那么多门第观念,
您若放手,段嘉飞真心代之,昭昭会给他机会的,昭昭是个好姑娘,求将军给她一条生路。”
那一日,阳光正盛。
谢景墨沉沉看着林副将。
林副将撑着拐杖,倾斜的身子在地面上拉的很长,“我说这些话,不是用林副将是身份,是作为跟您并肩作战,为你赴汤蹈火的兄弟说的话,我恳求您,放我妹子一条生路,看在我为您折了一条腿的份上,可以么?”
谢景墨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久到林副将都认为他不会答应了。
却不曾想。
几秒后。
谢景墨嗤笑了一声,“用不着你求,我没把她放在心里过,不过是贫家女,与我身份云泥之别,本就配不上我。”
林副将点头,没点破谢景墨连夜去看了云昭的事。
“将军,君之一言,驷马难追,我替云昭谢谢您。”
“临城路远,您挂念旧事属下是好事,可昭昭日后会有人照顾的,就不劳您费心了。”
谢景墨沉着脸,眉头紧锁,冷冷抬步离开。
林副将站在原地,朝着临城的方向看。
“妹子啊,姐夫也算是为了你的幸福,豁出去了,你可要给姐夫好好的呀。”
林副将吃过了晚饭,坐在火堆旁跟云梦低低的说话。
云梦:“谢景墨说话,算数么?别是糊弄你的。”
林副将:“怎会?我们是兄弟,战场上为对方挡过刀枪的,他如何能骗我?”
云梦撇了撇嘴,“最好是!”
云梦的话刚刚落下。
林副将便觉得眼前忽然闪过一道人影。
刚刚勾起的嘴角笑意,一点点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