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心里咯噔了一声!觉得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
而后,她立即冲进了雨幕中,问,“是不是出事了?!”
段嘉飞看着脸色惨白的云昭,沉默了片刻。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云昭失控。
段嘉飞紧了紧拳头,低低的说:“回京的路上,先是遇到暴雨,之后,遇到了劫匪,你阿姐……被人掳走了。”
“轰!”的一声,云昭的脑子里关于理智的部分全数炸裂!
“现在人还没找到么?”
段嘉飞沉沉说:“再找了,会找到的!”
云昭浑身都在颤抖,她疯了一般的冲出去,骑上了段嘉飞停在门口的快马,疾驰而去。
下一秒。
谢景墨翻身上马,往云昭的方向追过去。
一路上,风疾马颠,云昭紧紧的攥着麻绳,一路狂奔!
云梦他们根本没有走远。
云昭追上去的时候,林副将低垂着头,坐在一边的石头上,使劲的捶着自己动弹不了的腿!
战火连天,生死存亡没有让这个男人畏惧半分。
可这一刻,云昭在林副将的脸上,看见了怕。
看见云昭来,林副将颤颤巍巍的起身,长了好几次口,才颤抖着,喊了声,“昭昭。”
这一声昭昭,崩溃又绝望!
“是没有保护好你表姐!”
“都是我的错!”
云昭看了眼周围的人群,眯起眼睛后,收起视线。
她拿起长枪,问林副将,“他们往哪里去了?”
林副将刚要抬手指,只见远处缓缓走回来一直马。
那只马上,似驮着一个人。
那人趴在马背上,双手无力下垂,随着马走动的姿态,一颤一颤。
云昭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策马过去,她生怕看见没有一丝气息的云梦。
她靠近那只马,低低的叫了一声,马上的人抬起眼来,虚无的眼神对上了云昭。
露出了一抹极其空洞的微笑。
而后,听见了云梦低低的呜咽声。
云昭脱下身上的外衫,披在了云梦的凌乱的身上,她抱住了云梦。
低低的说:“会过去的,阿姐,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云梦抱着云昭,脚底一滑,虚弱靠在了云昭的肩头,昏死了过去。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走,又了无生气的回。
云昭给云梦炖了药,守在她身边。
她叫她:“阿姐,无论怎么活,得先活着,一切才有希望。”
云梦跟她笑,用发抖的指尖,拢了拢身上的长衫,她摸了摸云昭的头发,笑着应,“嗯。”
云梦的身上很多杂乱的伤。
云昭趁着她睡觉的时候,给她擦药,云梦几乎没有反应,就像是——
已经死了一样。
云昭的心像是有一只手,紧紧的纂紧着。
她一遍遍的告诉云梦,以后会好的,可她却无法告诉云梦,要如何才能真正的好起来。
次日。
阳光正好。
云梦醒过来的时候,看着云昭。
她轻轻一笑,握住了云昭的手,“昭昭啊,你怎么瘦了好多呢?别为阿姐担心,我没事,我还有好日子要过呢,你姐夫当了指挥使,日子就都会好起来的,我跟你姐夫说了,回去之后,我们就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女孩,要像你一样乖。”
云昭的眼泪缓缓的落下来。
云梦抬手,轻轻的替她擦拭眼泪,“别担心,阿姐还要去过好日子呢。”
云昭点头,眼泪无声落下。
“昭昭,药太苦了,城南的老翁又出来卖糖糕了,你去给我买一些好么?”
云昭点头,可她终究不放心,喊了成毅来看着云梦。
云昭匆匆去了城南,买了一包糖糕。
还不等走到医馆,就听见一身撕心裂肺的嚎啕哭声,云昭站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她仓皇的走进去。
围观的人群主动散开。
然后,她就看见了悬梁之上,挂着的云梦。
云昭手里的糖,散落一地,滚落在泥泞中。
她脑子里只有云梦说的那一句:阿姐,以后还要去过好日子呢。
阿姐去过好日子了么?
云昭不知道,她只知道,以后,她再也没有阿姐疼了。
那个,会为了她不畏强权冲出去。
为了她甚至连谢景墨都敢兜头就骂。
为了她说想吃家乡糕点,就熬了好几个日夜去学,只为了她开怀一笑。
能够跟她一起在长廊下赏月说心事的人,不再了。
回京路途远,林副将叫人打了一口棺木,一瘸一拐的拉着车,带着心爱的妻子回京。
于涛想派人护送。
林副将却摇摇头说,“不用了,我能送她回家。”
雨幕中,林副将在前面拉,云昭在后面推,两人的身影点缀在了寂寥的边塞中。
云昭走到半途,于涛追出来过,“昭昭,未经程序回京,按律为逃兵处理,是要砍头的!我叫人护送,这一次,一定让人平安把他们送回去!你听话,别去了!”
云昭看着于涛,脸色苍凉的说:“于城主,你放心,我不会城,送到城门口,我会回来的,我还有事,没有处理完!”
不知道为什么。
于涛察觉到,云昭说最后几个字时,眼底闪过杀意。
谢景墨跟段嘉飞跟在云昭的身后。
加上于涛派来护送的人,也不少人了。
一路上,云昭再没说过话,也没掉过一滴眼泪。
她就那么安静的,撑着高烧,在路上整整走了一个多月。
段嘉飞都怕她撑不下去。
可她就那么硬生生的挺着,把人送到了城门口。
京城繁华依旧,云昭却只觉得陌生。
她轻轻的侧脸,靠在云梦的棺木上,低声说:“姐,你在那边好好过日子。”
林副将拉着棺木缓缓入城。
最后,转了个弯什么也看不见了。
云昭这才缓缓的收起视线,翻身上马。
回城的路上,云昭一字未发,期间随意给自己弄了点药,喝了之后,便继续上路。
熬了十几匹马,几人回到了临城。
段嘉飞忧虑的看着云昭,他想安慰点什么,可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云昭推开房门,睡了很长一觉。
隔天,她照常给人看诊,只是面上少了笑,只剩下冷入骨髓的冰寒。